「夫子這次回來,還會不會……呢,會不會離開?」她很怕他再次離開。
「不了,我這次回來,就不會走了,除非要進京應會試,不過,暫時沒那打算。」
他看著她晶亮的燦眸,怎麼眼底有些憂郁?她好像變落寞了。
「這次回來,爹直催著我娶媳婦呢,得先把這事辦辦。」他口氣有著無奈。
「夫子……那個……我……我想還是……」她很想等蓮花白奪魁啊。
沈敬儒突然股一繃,面無表情地說道︰「時候不早了,你該回思卿那兒了。」不待琥珀回答,轉身便走。
怎麼這樣?!琥珀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背影。
夫子不要她了?!
***
「琥珀,那天你與沈敬儒聊得如何啊?」思卿跨坐在酒坊的長凳上,大口咬著梨子,像是隨意問道。
琥珀看著新釀的酒液,並不回話。這次她改用古人的法子釀酒,嘗試新的口感,取名「雲液」。嗯,顏色挺好,透明澄黃,香味撲鼻。
「琥珀,沈敬儒那家伙該不會狂喜到抱著你痛哭吧?」
是她抱著他痛哭。
「他有沒有提起親事啊……」
沒有。
「畢竟你也老大不小了……」
對,所以他不要她了。
「他應該要娶你進門了吧……」
錯!他要娶別人。
面對琥珀一臉的沉默,思卿嚷嚷起來︰「曖!泵娘,你好歹說句話吧,我為了讓沈敬儒那家伙見你,還特地去禮佛耶!辛苦了半天,你總得透露一些消息給我知道吧!」好讓她可以到外邊閑嗑牙,聊八卦!
琥珀抬起頭來,抿緊小嘴,努力保持冷靜︰「沒什麼好說的,他不要我了,就這樣。」說完,粉色的唇瓣竟微微顫抖。
「什麼?他不要你了?這是什麼意思?!」
思卿將梨子甩在地上,雙手掐抓住琥珀的雙肩。
「什麼叫作不要你了?!琥珀你說清楚!」思卿大聲嚷道。「人也抱了,嘴兒也親了,難不成他想賴賬胚是這個混蛋認為已經事隔這麼久,便不認你!琥珀!你說清楚!我絕不會讓他這樣不清不楚地甩了你!他要真甩了你,我會讓他後悔動到山雲山莊的人!」思卿講到最後又吼了起來。
「不是這樣的,思卿。」琥珀掙月兌開思卿的鉗制,為難地轉過身去。
「那是怎麼樣?琥珀,你說清楚啊!」思卿轉到她面前。
「夫子說……夫子說他爹催他娶媳婦……」琥珀吞吞吐吐地道。
「對啊,沈敬儒那家伙也應該要娶妻啦,他爹說得沒錯啊!」算算,他也二十八了。
「可是……他要娶的人不是我……」琥珀有點兒難堪,當初是她拒絕他的。
「他不娶你?!那他要娶誰?他都對你動手動腳了,他敢不娶你!他要敢不娶你,我雲思卿第一個就不饒他!」思卿大嚷起來。
「不能怪夫子啊,是我……是我自己堅持要出雲山莊的酒品重新掄元,才要出閣的啊……」琥珀絞緊雙手。
「那你就去跟他說,說你不想等到蓮花白掄元,你現在就可以嫁他了!」事情不就這麼簡單嗎?
「不!思卿,品酒大會我一定會贏的,我一定要贏,我不能讓周丕顯那家伙嘲笑我爹,嘲笑我,嘲笑整個出雲山莊!」琥珀很堅持。
「不要理周丕顯那家伙啦,管他是周丕顯,還是周屁顯我出雲山莊讓他嘲笑沒關系,你的終身大事才重要!我告訴你,你就去跟沈敬儒那家伙說,你願意與他成親,願意嫁他啦,事情不就圓滿的解決了嗎?」好簡單哪,她雲思卿果然是天才。嘿嘿!
「思卿,你想想看,當初是我堅持要等到咱們蓮花白掄元才要嫁人,現在卻因為他要娶別人,就沒有原則的跑去跟他說,不用等了,我可以立刻嫁他了,你想,他會接受這樣沒有原則的我嗎?」琥珀握緊小拳。「而我這樣做,對得起我爹,對得起出雲山莊嗎?最重要的是我對不起我自己,日後我如何面對如此沒有原則的我!夫子他也不會欣賞如此軟弱的我啊!遇到挫折,就急著嫁人逃避,或是听到心愛的人要娶別人,便連忙放棄自己的原則,這樣的我,有什麼值得別人愛呢?誠信是最重要的啊!」琥珀激動說完,用手背抹抹眼角的水氣。
「啤!去他爹的狗屁原則!原則具有這麼重要嗎?琥珀!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耶!」思卿不以為然地嚷道。
「就是終身大事才更要有原則啊。今天夫子他不等我,不娶我,那是他的選擇,但我不能背棄自己曾經說過的話,我說要等到咱們莊內酒品搶元才要嫁,就是得等到掄元才嫁,這是我的承諾,我一定要遵守。」琥珀抿緊小嘴。
「什麼?為了這種小小的品酒大會,你連終身大事都賠進去了,值得嗎?琥珀!」真傻!
「思卿,或許品酒大會對你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我,對我爹,它都是有象征意義的。咱們小老百姓不求什麼,只求一個肯定,我唐家世代都是釀造師傅,今日在我爹手中痛失狀元酒頭餃,如果我與爹親不想辦法重新奪魁,那我一輩子都會有遺憾的。思卿,我不想這輩子有遺憾啊。」琥珀再度絞緊雙手。
「難道沈敬儒那家伙娶別人,你就不會有遺憾?自己心愛的人好不容易衣錦還鄉.卻要娶別的女子,而你什麼都沒有,只有那該死的品酒大會及那狗屁的狀元酒頭餃!」思卿咒罵出聲。
「思卿,夫子他既然已經決定要娶別的女子,我也認了,你就不要再多說了。」琥珀倔強地咬緊唇瓣。
「你也認了?」思卿睜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緊繃著臉的路用。「琥珀!從小到大,你從不說這話的!品酒大會輸了,你沒說這話!沈敬儒那家伙要墊福州府時,你沒說這話!為何現在他人就在跟前,你居然說這話了?」
思卿的嗓門愈來愈大。
「你認了?你真的認了嗎?琥珀你根本就是在逃避,遇到挑戰,會勇敢迎戰的你.為何在感情方面就退縮了呢?認了。這根本就是借口!琥珀你不敢去爭取自己的最愛!」思卿干脆吼了起來。「琥珀!你怎麼會變成這副德性呢?這不是我認識的琥珀啊!」思卿猛搖著她的肩膀。
「我……我只是一名釀酒師傅啊.而夫子是舉人呢!我……我配不上他的……」琥珀的嗓音微微前橄╴
「又是借口!什麼叫作只是一名釀酒師傅?行業有分貴賤嗎?只要不偷不搶,任何人都應該以自己的職業為傲!琥珀,孟蘭平日不就是這般教導咱們的嗎?沈敬儒那家伙不過中個舉人而已,哼!舉人有比咱們多一雙手,多個鼻子嗎?!」思卿高聲駁斥琥珀。她看不過去琥珀這般貶低自己。
「可是……我……我配不上他啊……」琥珀咬緊下唇瓣。
「真是夠了!不要再說了!」思卿低吼,最後忿怒地拂袖離去。
琥珀望著惱怒離去的思卿,兩行清淚終于忍不住地滴落下來,雙手掩面,顫抖泣語。
「我也不願他娶別人啊……我也很想跟他終身廝守啊……可是我……原諒我……夫子……」
***
「真是夠了!」思卿氣沖沖地踢開賬房的門,劈頭就低咒一聲。「孟蘭!我要五萬兩銀子!」她雙手啪地一聲擊在桌面上。整個人站立,雙手分撐在桌案上,很有魄力地喊道。
正在低頭核對賬冊的總管孟蘭頭也不抬地說︰「干嘛呀?一大清早就雞貓子鬼叫的,這樣對身子不好幄。」
「孟蘭!我、要、五、萬、兩、銀、子!」思卿一個字一個字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