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吼她了。
說謊!胡扯!會有人用唇舌去幫別人淨臉的嗎?做了又不敢承認,怯懦的男人!琥珀一咬唇,萬般委屈地飛奔出去,差點兒撞上端茶點兒進來的小廝。
「小心啊!琥珀!」小廝忙喊,待轉身放下茶點,「咦?沈夫子,你唇邊有墨漬啊。」小廝好心提醒。
沈敬儒卻像是萬般懊惱似的恍若未聞,繼而痛苦地將俊臉埋在雙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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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再不當伴讀,也不去書房了。
「琥珀,都快一個月了,你當真不回書房?」嗯,這周朝的秋葵紫浸磺制作精巧玲政,挺好。思卿一邊把玩著周朝的玉器,一邊與琥珀說話。
「思卿,不要再說了,雖然咱們是一塊兒長大的,你也視我如姐妹,但我總是下人的女兒,份內的事我會做,但伴讀不是我應做的事,我絕不回去。」琥珀賭氣道,用力掃著牆角的灰塵。
「琥珀!我什麼時候當你是下人了?」思卿搶下她手中的掃帚,丟到一邊。「不要掃了,唐大叔是咱們莊內首席的釀酒師傅,琥珀你也是釀酒的一把好手,別下人奴婢的掛在嘴邊。」思卿嘟道。
「這些才是我應該做的事,讀書對我而言是奢侈的事,莊主,您該回去書房听課了。」琥珀擺出一臉丫環樣,她還在賭氣。
「不許說這種渾話!」思卿低斥琥珀。旋即握著她的手,壓低聲音道︰「琥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從來不會這樣的啊,怎麼從我上回跟孟蘭出去透氣,逍遙一天回來後,你就完全變了樣。」
從那一天開始,琥珀堅持不上書房,也不讀書了,要是強迫她去,琥珀便擺出一副婢女樣,不是要去灶房幫忙,便是自願去清掃茅廁。她怎會要她做那些活兒呢?琥珀可是她的好友啊,所以她也就不敢再強迫她到書房去了。
面對思卿的逼問,琥珀還是不講話,壓低小臉,抿緊唇瓣。她在賭氣。
思卿嘆了口氣。「別說你奇怪,那臭沈敬儒也怪,以前他總是緊迫盯人,要是我沒抄寫完規定的次數,他絕不會放過我;可他現在都閃不吭聲,時候一到就走人,干脆明了,不羅嗦。雖然我比較喜歡他這樣啦,但是你們倆也倭是怪異了些。」
「別把我跟他扯在一塊兒!我最討厭夫子了!」琥珀氣得直瞪著地上的掃把,好似那掃把跟她有仇似的。
「我也討厭夫子。」思卿瞅了她一眼。一我看這樣吧,琥珀,地你也別掃了,快過年了,街上有許多新奇的玩意兒,咱們今兒個就出去逛逛吧!也好解解悶。」
「可是,思卿你待會兒還要到書房听課,不去的話……」他會生氣吧?
「不去的話,沈敬懦也不能把我怎樣。反正你不去書房,他打不到你,他也不敢扁我,我怕啥呀?走走走,咱們出去逛逛,透透氣,那才是正經事兒呢!」說完,思卿不由分說的拉了琥珀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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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祝大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市集上人潮洶涌,大伙兒擠來擠去,摩肩擦題的,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出雲山莊的主子出門,不免俗的帶著一堆隨從跟班,思卿嫌人多累贅,只留下護衛,其余的全給撇在莊內。
幾個人走在喧囂鼎沸的午市,護衛顧得了主子,就顧不了琥珀,顧得了琥珀,就顧不得主子,因為思卿很喜歡亂跑。想當然爾,護衛當然得緊跟在主子旁邊。
「琥珀!快看,這玩意兒挺新鮮的。」思卿指著一打扮怪異的小販說道。
「姑娘,這是東瀛來的香料,中原地方沒有,今日算兩位姑娘便宜一點,二兩香料,算一兩銀子。」
好貴!琥珀伸長脖子瞧了瞧那攤上的香料一眼。
「買了」
思卿爽快撇下銀子,護衛手里便多了包東沉香料。
「咦?前頭圍了好多人啊,琥珀,咱們去看看。」思卿拉著琥珀便往人多處擠去。
「來來來!這是小的家里祖傳的泉酒,今日趁著空閑兒,運個幾壇出來周轉周轉,胡亂弄些銀兩兒,也好度日啊!來來來,各位鄉親父老,兄弟姐妹,這兒有試嘗的小杯兒,喝喝看啊,喜歡的話,算便宜一點給您端來幄!嘗嘗啊!」小販大聲哈喝著。
「曖!琥珀,咱們去嘗嘗,看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好喝?」思卿興致高昂地拉著琥珀到前頭。
「啊,兩位姑娘,嘗嘗看啊!」小販熱心地端給兩人各一小杯酒。
「小販,也給我一杯。」眾人見兩位美女都伸手拿了,便紛紛也向小販討酒。
思卿綴了一口,隨即吐吐小舌頭,低嚷道︰「啊!好辣!一點兒都不像咱們莊里的蓮花白嘛!」
蓮花白?
此語一出,眾人驚訝地看著思卿,隨即竊竊私語︰
「那就是出雲山莊的莊主啊……看起來好年輕……」
「還是娃兒呢……怎麼會在這兒閑晃……」
「听說莊內都由總管把持啊……她一點實權也沒有……太年輕了嘛……」
琥珀聞言,氣得大嚷︰「你們別在那兒碎嘴,咱們莊主是出來散心的,莊主說這酒兒比不上咱們莊里的蓮花白是事實,別瞎扯些有的設的!」小身子出面護主。
眾人被琥珀一陣搶白,隨即模模鼻子,乖乖閉嘴。
「呵呵呵!想不到應天府首富也會到這人多嘴雜的市集逛街散心啊!」一陣低沉的笑聲打破了眾人的尷尬。
斑大的護衛立即擋在思卿面前,瑰拍則是一臉緊繃看著來人。
「別緊張,在下周丕顯,雲莊主應該听過在下的名號吧?」高大的男人邪佞地笑道。
「沒。」思卿輕揮了手,護衛隨即退下。
周丕顯大笑,」外傳雲莊主從不管事,所以沒听過我的名號是自然,但旁邊這位琥珀姑娘應該听過周家莊吧?琥珀姑娘的爹親可是唐師傅?听說唐師傅從入夏以來,都睡在酒坊里,深怕輸了明春的品酒大會?他可真是緊張啊!」粗曠的男人眼底有一絲嘲諷。
「我爹睡哪兒不關你的事!姓周的,既然你大言不慚說要在明年的品酒會掄元,那就拿出真本事來,別淨說些有的沒的!不管你怎麼說,咱們莊內的蓮花白是天下第一,要打敗咱們,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行了的吧?」琥珀不服氣地回嘴。
「嗯……唐師傅的閨女不但臉蛋長得好,一張小嘴兒也挺厲害的,听說貴莊第二好酒思堂春就是出自你之手。這樣吧,讓我瞧瞧出雲山莊的釀酒師傅對酒的了解有多少?琥珀姑娘,你說說看,這小販賣的酒是用什麼材料釀的?為何喝起來燒辣,卻又帶著一股香氣兒?嗯?」
哦幄!敵方下戰帖了。
琥珀哪能看外人在眾目月復膜下嘲諷爹親及自己,她好歹是出雲山莊首席制酒師傅的女兒,她也是釀酒好手耶,虎父怎可有犬女?一仰頭,她將手中的酒液給喝了。
嗯……這味道好像是……琥珀用丁香小舌舌忝舌忝唇邊殘余的酒液。周丕顯的眸光莫名地閃了一下。
「這味道有點兒類似濟寧金波酒,是高粱釀制的,里面加了……嗯,應該有沉香、相粑、檀香等十多味的藥材,還有……」琥珀聞了聞酒杯,續道︰「應該還有桔餅、冰糖等。」
啪啪啪!小販拍手。
眾人轉頭看向小販,小販笑著道︰
「姑娘,你真是識貨人!沒錯,咱家的先祖是來自濟寧,這酒兒味醇厚濃,具有行氣活血、健脾解瘟等功能,今兒個遇著姑娘是識貨的人,算姑娘便宜一點兒,你買一壇,我再送一壇!」小販真是三句不離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