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制作的廣告,就是品質的保證,更是潮流的焦點。
邀請她加入天龍集團,于公是要為集團打開歐美及東南亞的市場,並為進軍廣告界打一支強心針,于私是希望撮合她和大弟天宏的感情。
她和龍家麼子龍天浚是大學同學,也因為這關系認識了龍天宏,兩人一見即十分投緣,更是校園內公認的一對金童玉女,要不是龍天宏失蹤了五年,他們可能早已結婚,甚至兒女成群了。
龍天宏生性沉穩內斂,對感情事更可說是有點遲鈍,所以他這做大哥的又怎能不幫他一把呢?否則,以他溫溫吞吞的性格,不知要到何時才有所行動。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微妙的緣份牽引,竟讓她再一次遇上久違的摯友凌冬兒,因其卷入弒親奪產的風波中,她亦因此和龍天承結下梁子。
見他久久未有回應,秘書惟惟諾諾地輕聲再說一次。
從思緒中跳回現實,龍天承威嚴不減地點頭,秘書見狀便腳底抹油般飛快地溜掉了。
他真的那麼可怕嗎?相較于嚴君宇的閻王臉,他的臉色可算好多了。
也許他還未發現,以往對別人的評價一概置之不理的他,有意無意間竟開始計較起自己在別人心中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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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不會太冒險嗎?」對楊沛浠大膽的建議,龍天承不太認同。
「我看不出有何不妥當的地方,總裁什麼時候起變得那麼沒膽量呀?」上次凌冬兒被龍天承報警拘捕,以致敵人有機可乘,差點害死她,此後,和她最要好的楊沛浠就沒給過龍天承好臉色,處處與他針鋒相對,對他這個總裁沒有半點尊敬。
女人野蠻起來真不是普通的麻煩!
「Fion,我覺得你對香港的市場分析不夠透徹,眼光不夠精準。」龍天承一如以往不加修飾地指出下屬的錯處。
然而被點名的楊沛浠一向是商場上的天之驕女,被視作眼中釘的龍天承如此直接地批評,她哪受得了。
「論眼光,我相信在座沒有一位的眼楮比我更雪亮,至少我不會敗在一副眼鏡下。」
輕咳聲接連響起,這是眾人共同的痛處,五年來竟無一人發現凌冬兒的偽裝,識破她的女兒身,現在回想起來,她的個子雖高,玉手卻是縴細柔女敕,性格雖豪邁不羈,偶爾卻掩不住女子的嬌態,他們居然還能一直和她稱兄道弟,沒有一絲懷疑,眼光似乎是太不濟了。
尤其是龍天承,他因為怕龍天浚會真的愛上一個「男人」,又怕「他」會奪去龍天宏的情人楊沛浠,對凌冬兒的態度可算是惡劣至極,此刻被冷嘲熱諷也怨不得人。
「這個建議極具創意,如果配合優良的推廣策略,的確大有可為。」和楊沛浠是最投契的異性好友,龍天宏當然了解她不服輸的個性。
女人嘛!不讓讓她,受苦的一定是自己,所謂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女人。
「不過沛浠你在香港時間不長,單靠資料分析可能會有比較大的風險,倒不如請對亞太區業務比較熟悉的人給你一點意見,免得效果不夠完美。」
看!這就是說話的藝術,龍天承和龍天宏的話哪有不同,分別只在于表達方式。
齊子望調皮地朝另一個隔岸觀火的人一笑,他是誰?不就是閑來無事,成天等著看戲的大家長龍創華!
對如此善意的建議,楊沛浠當然欣然接受。
哼,我說的還不是一樣!麻煩的女人,見楊沛浠態度前後判若兩人,龍天承不是滋味的抿抿嘴。
這小小的動作又怎逃得過龍天宏散發著狡獪精光的眼楮。
「大哥對亞太區業務的熟悉程度,絕對不會受人質疑,就由大哥和你合作吧!」龍天宏熱絡地拉著兩人的手。
早已清楚龍天宏真面目的楊沛浠總覺得不太對勁,但又理不出半點頭緒,心里肯定在他和善的微笑下,一定藏著什麼詭計。
「這個提議不錯呀!這樣一來天承便可把更多的工作放給天宏處理,他也可以在君宇他們協助下,有更多發展空間,做出自己的風格。」看準天承有意將權力分給天宏,龍創華決定好好利用這一點,堵住他的口。
「Fion你不會有異議嗎?你不是不太喜歡總裁?」齊子望裝無辜的挑出事實,兩個愛面子的人又怎會自認小氣呢?
「Fion姐又怎會是公私不分的人呀!敝杰你太小人了。」游心澄也及時湊一腳,玩的事哪少得了她!
兩個多月來,被這三個看似純真的孩子臉騙倒的人不計其數,大大小小的虧大家著實吃過不少。
「就是嘛!」楊沛浠著急地否認,「我只是對一些自大的沙豬比較感冒,不過這絕不會影響我工作上的專業。」想後悔也來不及了,天知道她簡直把龍天承當成仇人,如今竟要他倆合作,單是想想已叫她想吐了。
「啪」的一聲,龍天承手中的筆桿斷成兩截,幾個主管都感到背部傳來一陣寒意,額際冒著冷汗。
「我也期待和自信的人合作,不過對自負的人,就敬謝不敏了。」龍天承也不退讓地還以顏色。
一股風暴正在醞釀,其中夾雜著微弱的電流,一雙男女不知他們之間已擦出了星火。
三個始作俑者看著他們的「玩偶」對峙,笑意在肚內翻騰,腸子也快打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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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龍天承臉上陰霾的表情,什麼叫靜而不平,任何人都看得出來。
楊沛浠是惟一不受到他發出的低氣壓影響的人,每一次龍天承對計劃書的內容有異議,她都有辦法拐彎抹角地明嘲暗諷,原本脾氣已不算好的龍天承,臉色也越來越晦暗,坐在他身邊可憐的秘書只差一點就要雙膝跪下,請楊大經理管好她的嘴巴,免得害她被余火波及。
「暫時休會。」龍天承發覺他的忍耐力已瀕臨崩潰邊緣,厲聲中斷會議,所有人都暗吁一口氣,趕忙離開戰場。
「Fion,你留下來。」極力壓制怒火,龍天承不想兩人的不和再影響工作進度,決定把事情說清楚。
听到聖旨,眾人動作更加勤快,不到兩秒會議室內就只剩下眼光對峙的兩人。
「你對我究竟有什麼不滿?」龍天承嘗試用最平靜的心情去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
「你是大老板,我只是個小職員,哪敢有什麼不滿呀?」她的語氣並沒有因他低下姿態而軟化,依舊尖酸刻薄。
「我不想再浪費時間,既然你不想說,就由我來說吧!」他稍頓片刻,凝望著她那充滿怨憤的雙眸。
「你對小冬的事依然耿耿于懷,所以處處和我針鋒相對。」他所指的小冬就是凌冬兒。
被說中了心事,楊沛浠原本不平的眼光不自然地飄開。
見她不語,龍天承繼續說下去,「我可以忍受你惡劣的態度,畢竟是我害小冬受苦,我十分內疚,但這不是你公私不分的借口。」
「我哪有——」她缺乏說服力的反駁在一個嚴厲的眼神下消音,原本的理直氣壯,在他坦然承認過錯後變得薄弱易碎。
「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就算出發點一樣,處理手法也未必如出一轍,更何況我們站在不同的立場、角度去看一件事。對你來說,凌冬兒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對所有會傷害到她的事,你覺得難以接受;但在我的立場,天宏是我的弟弟,難道身為哥哥的著急弟弟的安危也要遭到完全的否定?
「天宏也是你的朋友,你不可以公平一點去看這件事嗎?我仍然認為我當日的決定沒有錯,至少天宏、凌冬兒和齊子望三個人都依然活著。而到了這一刻,任何假設都是廢話,因為事實只有一個,時間亦不會倒流,所有已發生的事也不會因為一句歉意內疚的話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