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女人變臉快嗎?看來是沒有把他算進去,前一分鐘還是一張閻王臉,眨眼就換成一張迷死人的笑臉,所以說男人才可怕。
「有差別嗎?」冬兒不解地問。
「當然有!對我還是十分重要哩!」
天浚的俊臉進一步挨近,她只有輕輕移後,避開他灼熱的氣息。他不安分的手不知何時已貼上她的臉,溫柔地移近她的耳垂,撫弄她短俏黑亮的秀發。
「一半一半吧!」冬兒抿抿嘴,萬般不情願地回答。
她真切感受到自己不尋常的反應,小鹿亂撞的心急促地跳動,兩頰緋紅,冷靜沉著此刻就似和她絕了緣。
他是救她的人,想知道他的事很正常,任何人都有好奇心的,她當然不例外。冬兒為自己想到不錯的借口,但心里倒十分清楚這是借口,絲絲郁結又在心底彌漫。
天浚但笑不語,邪里邪氣地再貼近,性感的唇瓣只差毫厘便印在她細女敕柔美的肌膚上。
「只有你知道我的事,不是太不公平嗎?我對你的一切也很好奇!」
倏地,冬兒像見到猛獸一樣往後一退,眼神不再柔情,充斥著戒備與不安。
「怎麼了?」靈光一轉,終于想到她何以如此反常,有點不是味兒。
「你懷疑我是商業間諜,所做的一切完全是為博取你的信任?」她怎能這樣輕賤他的情感!難道她仍感受不到他的真心真意?天浚的語調隱含怒火,盡避他已盡量壓抑瀕臨崩堤的怒濤,還是阻擋不了情緒的泄露。
他突然轉身,做了幾次深呼吸,再轉向冬兒時已去掉了大半的怒氣,冷峻的目光里殘留著悲哀。
「我是沒道理懷疑你,但這件事對我和公司太重要,不得不慎重。」紅紅的眼眶溢出熱淌的淚珠,在慘白的臉上畫出兩道銀光。
「沒有體諒你的心情,很抱歉。」天浚溫暖的大手,輕輕拭去她面上的淚痕,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令冬兒惶惶然,只是太令人眷戀、太令人沉醉、太令人舍不得放手……
「兩星期前,我剛剛畢業,家人早已為我的未來作好安排,要我幫忙打理家族生意。本來我對這樣的人生沒有什麼不滿,畢竟一切也是早訂下來了,爸爸也沒有強迫我,但總覺得有一點遺憾。」天浚輕嘆了一口氣,把冬兒摟得更緊。
她全身也附在他身上,感受到他的氣息、他的體溫、他的心跳,就像已成了他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就像生命欠缺了主題,不曉得究竟為什麼活著一樣。」冬兒平淡地陳述,話中帶著點點苦澀,不知道是說出天浚的感覺,還是自身的體悟。
听到冬兒軟柔溫婉的聲音吐出令人不安的話,天浚扳過她的身體,讓兩人雙眼能對望,使他可以看清她的內心。
和那雙堅定的眼神一對上,冬兒仿佛找到避風港,飄泊的心靈、疲累的身體都找到了倚傍,好想將一切的責任都卸下,把過去統統抹掉。
她討厭自己,討厭遇上天浚以後的自己,怛再讓她選擇,她還是希望自己會遇上他。
「我的生命已經找到主題了。」天浚肯定地說,目光緊鎖住仍落入迷茫的冬兒,「我慶幸自己能任性到底,不然,又要等待下一個遇上你的機會。」
錯愕的淚眼,仿佛在問為什麼是我?叫他心痛不已。
「你不是問我,為何在逃亡嗎?」天浚淺笑,捉緊冬兒的手慢慢松開,蹲在她的面前凝望著她,他清楚冬兒還未能完全接受他,所以不想太急進,故意扯到其他話題,「我修讀的是建築和工商管理,不過興趣卻在繪畫方面,我希望利用這個最後的暑假完成我的畫。」他走到衣櫃前,從里面搬出幾幅筆工精細,形意俱全的油畫,看得出筆者的用心。
「構圖很美,用色很大膽,筆法細膩,不過……」
「不過欠缺個性,沒有獨特之處,難登大雅之堂,對嗎?」天浚打斷了冬兒的話,卻道出她心底的感覺,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其實我對繪畫一點也不了解,就算拿梵高和畢加索的畫給我欣賞,我也未必體會到它們的精妙之處。」她已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歡愉的笑聲夸張地響起來,看到她不知所措的可愛模樣,天浚從心底彌漫起笑意,剛才的不愉快已煙消雲散。
「沒必要勉強說些討好話,知不知道你撒謊的技巧一點也不高明。」天浚揚起笑顏逗弄她,「我明白自己在這方面不是很有才華,所以繪畫只是我的興趣,一個永遠的夢,試問能靠夢想生存的人世上有幾個。」他稍作停頓,不難看出當中一份遺憾。
「上天待我已很不錯,沒給我這方面的天份,卻給了我另一方面的才華,我這個建築系碩士可不是蓋的!」天浚大手拍向自己的胸口,信心滿滿的。
他逗笑的樣子,惹得冬兒淚還未干的臉上露出會心微笑。
不知已有多久沒真心笑過,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平靜,平靜中又夾雜了暖烘烘的火苗,甜滋滋的蜜意。
看到她精神緊繃得快要崩潰的模樣,他的心就快碎了,如今見她已輕松下來,他暗暗舒了一口氣,怡然自得地繼續述說他的故事。
「我是家里的麼子,比起哥哥,已多一分自由,少一份擔當,但責任始終掛在我身上,這次瞞著他們溜回來,不回家報到,他們一定會出重酬通緝我,派人四處搜尋我的下落,回到家里必定被老哥狠狠教訓一頓,想來也心寒。」一想到大哥威嚴的酷樣,天浚真的打了個寒顫。
「既然那麼怕你的哥哥,可以先向他報備,我想他大概不會嚴詞拒絕的。」冬兒天真地道。
天真當然是天浚的想法,因為冬兒不會曉得他大哥有多可怕。
「你見識過死神的可怕嗎?若你見過我大哥,我保證你能了解我的恐懼。」天浚繪聲繪影地形容著,冬兒腦海里不禁浮現出一個很相似的影子——她的上司龍天承。
「那你還逃出來,不要命了嗎?」冬兒就是不明白他為何跑進死胡同去。
「那才刺激嘛!一邊躲開追兵,一邊追尋夢想,這麼好玩的事,很難再踫到的。」口中說著似是而非的道理,眼里閃著熱忱的光彩,一點也不相襯,但拼令在天浚的臉上,卻意外地調和。
冬兒不語,她沒有這份勇氣,對他的做法不敢苟同,她也有自己的夢想、自己的渴望,只是可風的逝世,瓦解了她追求幸福的勇氣,破碎了她實現理想的決心。
倘若可風還在世,她可能已是出色的鋼琴手,在有名的音樂大學進修,兩人早已打算在她中學畢業後立刻結婚,之後她會繼續升學。
很少人知道她的母親就是著名華裔鋼琴家凌雪,她遺傳了母親的音樂才華,小小年紀已在音樂方面有超卓的表現,多間舉世知名的音樂學府都曾有意招攬她,若非父母雙亡,復雜的家庭關系逼使她無法如願,相信她的一生也會與商界無緣。
當初冬兒年紀輕,齊可風怕把她卷入商界的戰圈,對她保護得密不透風,除了龍天宏和龍創華父子兩人和她見過面,可風其他朋友同事就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這也是她日後能成功混入天龍集團的原因。
可惜天不從人願,齊可風的死令她踏進絕望的深淵,她放棄了理想,自修會計學,花了一年半的時間終于考畢會計師試,期間經龍創華的引薦,加入了天龍集團。
超卓的表現令她迅速冒起,更意外地得到龍天承的賞識,破格提升她為會計部主管。不滿此安排的人,在與她合作的過程中,漸漸由敵視改為信服,至今,只有極少部分職員對她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