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留的那個號碼給出了一個類似呼機的信號,于是湃瑞斯輸入了她的車載電話號碼,然後掛斷,等著他迅速回呼。
保羅坐在棕櫚海灘汽車旅館的房間里,無可奈何地由著負責聯邦調查局邁阿密分部的特別干探在電話上向他開火。他隨身帶的手提電話此刻正躺在夜燈台上,上面的一盞小燈開始閃了起來,說明有電話進來了。保羅拿過來,將它調到了呼機狀態,好讓它別再鳴響……而這讓電話那頭的人更加怒發沖冠。
「保羅,你知道在這兒都發生了什麼嗎?我說得夠清楚了嗎?我們將會賠上很大一筆人力,結果只是回答梅特倫的律師今天遞交給法庭的第一批訴狀,狀子已經像洪水一樣泛濫了。」
「他具體指控我們什麼?」
「我真高興你會問這個問題,」布萊恩•邁卡譏諷地回答道。听筒里傳來一陣紙張摩擦的聲音,他拿起了梅特倫律師的那些文件。「讓我們來看看,這一個指控我們非法搜查和沒收,然後還有設陷阱……」保羅一聲不響地听著那些冗長的法律訴訟章節。「等等,我還漏掉了這一個,」邁卡挖苦地說道,「這一條起訴我們『惡意的不具法律資格』。」
「我從沒听說過這個。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具有法律資格也違反了法律?」
「從梅特倫的律師打算把它變成一條法律開始!」邁卡怒氣沖沖地說道。「他的律師可能正在根據這些制定新的法律。我能想見,這些會一路鬧上高級法院,去要求裁定。」
「布萊恩,我沒什麼好說的。」
「不,有。在其中的一條訴狀中,梅特倫要求得到一個正式的公開道歉,因為你在他的船上沒有找到任何非法的東西。他要你說對不起。」
「告訴他見鬼去吧。」
「我們的律師正在起草回復的法律文件;不過,我認為並不合適,除非你千真萬確地覺得他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你要找的那些東西弄下了他的游艇。」
保羅長長地出了口氣。「他根本沒辦法。他在幻影號上開完最後一個會,就從南美飛回來了。我們在那船回這兒的路上,就把它監視起來了,它停在棕櫚海灘每一天的每一個小時我們也都監視著它。」
「那麼,你是告訴我在南美沒有什麼走私物品被帶上船,或者你沒發現。」
保羅點點頭;接著他大聲說道,「是。」
「而且在『星空守望者』號上也什麼都沒有。」
「沒有。」
「那麼,基本上,梅特倫是清白的。」
保羅想到因為他錯誤的預感而毀掉的一段私人生活,感覺糟糕透了,而他又不能讓邁卡知道。「差不多就是這樣。盡避,從法律上講,你可以歸罪于我們找到的那挺機關槍。那是一種自動武器,是『非法』的。」
「謝謝你的觀察,頗令人啟發。好吧,那該死的東西事實上是個古董,而且還是他沒收來的,我們該怎麼說?」
保羅又嘆了口氣,想到思瓏,她那麼堅定地維護梅特倫,因為她自己的判斷力比他的要可靠得多。「你覺得如果我去拜訪一下梅特倫,平復一下他的情緒,值得嗎?」
「他不需要什麼平復,他要見血——你的。」
「我得和他談談,把另一件事理清。」保羅說,想著他至少得設法讓梅特倫相信,思瓏根本不知道梅特倫是聯邦調查局的調查對象。
「別走近梅特倫。」邁卡警告他,火又冒了上來。「那麼做的話,你會讓我們的辯護陷入危險境地。保羅,听到我說的了嗎?這是命令,不是建議。」
「我听到了。」
他們剛掛了電話,保羅就又接到他在棕櫚海灘的手下的電話。他給了他們每人詳細的指令,接著他倒了一杯水,來到了床邊。他取出他的箱子,開始重新收拾行李。
湃瑞斯等了十五分鐘,也沒等到保羅的回電。于是她只得自己想一個計劃,依靠自己。她的手在方向盤上直冒汗,時速計已經指向了每小時110英里,她有些擔心隨時會因為超速而被攔下。
她需要保持冷靜,需要思考。她用右手打開錢包,模索著找到一支筆和能寫的東西。然後她拿起車載電話,撥叫了貝爾港電話信息中心。
接線員告訴她思瓏的電話沒有公開。
「你有金波利•雷諾茲的電話嗎?」湃瑞斯問。
接線員給了她電話號碼和地址,湃瑞斯寫了下來。「我還想要貝爾港警察局的電話。」
湃瑞斯記下了號碼,並且先打了這個電話。她找思瓏.雷諾茲探員,警察局的接線員接通了電話。湃瑞斯等待著思瓏的聲音,人不覺緊張了起來。
一個男人接了電話,說他是克魯索中尉。
「我要和思瓏•雷諾茲說話。」湃瑞斯說。
「對不起,女士,不過她在三點鐘下班了。」
「我現在就得找到她。我是她姐姐,事情很緊急。你能給我她家的電話號碼嗎?」
「你是她姐姐,而你沒有?」
「我身邊沒有。」
「對不起,給你的話,不符合規定。」
「听著,」湃瑞斯緊繃著聲音急切地說道,「這事很緊急。她的生命處在危險之中。有人今晚要試圖謀殺她。」
電話那頭的人很明顯覺得她是個神志不清的人。「女士,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當然不是!」湃瑞斯叫了出來。她意識到無論是歇斯底里的發作,還是小小地發通脾氣都沒辦法讓這個傻瓜搞清狀況,于是她又試著說,「我是她姐姐。你認識思瓏•雷諾茲嗎?」
「當然認識。」
「那你一定知道她幾天以前還在棕櫚海灘探望她的家人。」
「是的,而且她的曾祖母被謀殺了,雷諾茲探員被捕,後來又被釋放了。我們這兒有兩個人打電話來想承認是他們干的。」
湃瑞斯認定他是個白痴。「你們那兒誰負責?」
「是英格索上尉,但是他今天休息。」
「那麼,第二把手是誰?」
「就是我。」
湃瑞斯掛了他的電話。
理完行李,保羅想也沒想地就伸手去拿他的車鑰匙和手提電話。閃爍著的指示燈說明有一個未接電話,于是他記起來在他和邁卡通電話的時候有過一個電話找他。之後,他又打了兩通長話。他該回電的那個號碼他並不認識。
湃瑞斯手不听使喚地顫抖著拿起車座上的紙,她念了一遍金波利•雷諾茲的電話號碼。她剛要伸手拿電話,電話鈴就響了,她把它一下從機座上扯了出來。
「我是保羅。李察森。」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你的電話號碼顯示在我的呼機上——」這是湃瑞斯這輩子听到的最動听的話。她覺得如釋重負,以至于不得不深吸一口氣,好讓眼淚不要掉下來。「保羅,我是湃瑞斯。我正在去貝爾港的路上,在車里。你得相信我,因為貝爾港的警察以為我是個瘋子,他們什麼都不願意做。如果你不幫忙——」
「湃瑞斯,我會相信你的。」他用一種分外溫柔而又有力的聲音打斷她,「我會幫你。好吧,告訴我都發生了些什麼。」
「他們今晚要殺害思瓏!他們會讓她寫一張遺書,承認殺了我曾祖母,然後他們就會打死她!」
她有些擔心他會否定整件事情,或者讓她詳細地再解釋一遍,而任由思瓏生命剩下的時間一分一分地溜走。
「好吧。告訴我『他們』是誰,這樣我就可以找出最好的辦法來制止他們。」
「我不知道他們都是誰。我只是踫巧听到了一個談話,說今晚會怎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