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嗎?」
「當然沒有,」她言辭鑿鑿地說道,粗著嗓子笑了起來。
「因為我捏著錢包。」
思瓏眨了眨眼,清了清嗓門。「你什麼?」
「我控制著漢諾華基金,這可是雷諾茲家財的絕大部分。」她鄭重其事地說道,好像單這一條就能向思瓏解釋清所有的事情。
「我不明白。」思瓏說。
「挺簡單。我父親,詹姆士•亨士利,是一個英俊但一文不名的紈褲子弟,二十五歲之前,他就把他繼承的所有家當給輸光了。為了維持他的生活水準,他必須和一個女繼承人結婚,
于是他選擇了我的母親,她是漢諾華財團的繼承人。我的曾祖父一眼就看穿了他,堅決不同意這樁婚事。但是我母親愛他,而且她是個被慣壞了的、一意孤行的女孩。她威脅說要私奔,
手是我的曾祖父只能投降,不過在他首肯之前,他做了安排,這樣我的父親就不能完全控制我母親的財產。曾祖父設立了一個信托,在他死後才能由我母親掌管,而且必須得到由他委派的其他信托人的同意。根據這個信托的條款,控制權永遠落在漢諾華家族最年長的族員手中,而不是他們的配偶。目前,我就是那個族員。」
思瓏不準備對這個說明作任何表態。「你父親發現這個信托的時候,一定非常失望。」
「他都快氣瘋了,不過一旦他意識到他的生活不可能有任何提高,除非他自己賺自己的錢時,他便這麼做了。他的財產數目不多,根本比不上漢諾華家族的,而且其中的一半還理所當然地屬于我的母親,並且被歸入信托基金中。卡特繼承了我父親的精干的商業頭腦,他把雷諾茲家的財富擴大了好多倍。」她不無得意地說道,「不過,我叫你來不是要和你討論卡特。我想談的是湃瑞斯。你瞧,盡避她對你和你母親有些先人為主的印象,但是昨晚她告訴我,她覺得你看上去還不錯。」
直到剛才,她所說的每一件事還都帶著否定,以至接踵而至的贊美讓思瓏完全措手不及。
「我看得很清楚,你有膽量,還有叛逆精神,我希望這些東西湃瑞斯能多點。也許你和她在一起時,能把這個放在心上?」
湃瑞斯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話,她沉默不語地等著湃瑞斯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你今天早上有失水準。」
她嚴厲地說道,「你離網太近了。有什麼事纏上你了?」
「我想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胡說八道。你是不想傷害思瓏的感情,因為她的技術太差。不說這個了,」湃瑞斯剛想回答,她就打斷了她。「我想你和思瓏今天下午一起打高爾夫是嗎?」
「是的,晚些時候我們會一起喝茶。」
「很好,我想你們兩個能多花一些時間在一起。今晚有什麼打算?」
「諾亞想邀請保羅、思瓏和我一起共進晚餐。」
「太好了,」她點了點頭表示首肯。「你父親決心要在聖誕節給你們兩對完婚。你也該多和諾亞相處。」
思瓏不想打高爾夫,而且她也知道湃瑞斯並不想嫁給諾亞。卡特和艾迪斯•雷諾茲顯然對受控于他們的人究竟想要些什麼不感興趣。思瓏不能肯定她要什麼,而且仍對剛才艾迪斯說的那些話驚異不已,還急于想把其中相關的部分告訴保羅。除此之外,她唯一確定的一件事就是她真的想多了解湃瑞斯一點。
「我得沖個澡。」思瓏對她們兩人說,然後她故意在站起來的時候沖湃瑞斯笑了笑。「有一點,我想感謝你,在網球場上,你對保羅和我真是手下留情了。你太好了。」
「胡扯!」艾迪斯打斷了她,「她應該利用這些時間好好磨練一下她的技藝,而不是毫無長進!」
思瓏意識到,這個老女人對任何可由她或她兒子輕易擺布的人,都不會心存敬意的,哪怕她認為這是她的權利或是特權。「湃瑞斯知道保羅和我是你的客人,所以她的第一選擇自然是讓我們感到賓至如歸。我想我在報紙的禮儀欄目里讀到過,這是主人家首要也是最重要的一個責任。是嗎?」思瓏說完了,露出一臉無知的模樣。
艾迪斯-雷諾茲可沒那麼好騙。「小妞,你是想給我上課嗎?」
她的語氣讓人很難肯定她到底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
思瓏咬住嘴唇,好讓自己不笑出來。「是的,太太。我想,我是有點.」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女孩。」她粗聲粗氣地斷喝到,不過听不出真的在生氣。「我一分鐘也不能忍受看你穿著那一身髒衣服了。快去洗你的澡吧。」
听到可以離開,思瓏拔腿就走。
「別浪費水,」艾迪斯神經兮兮地高聲叫道。
思瓏一走,艾迪斯就用她那兩只淡藍色的眼楮盯住了湃瑞斯。「她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不把權威放在眼里,也不配得到財富。你覺得她怎麼樣?」
很久以前,當湃瑞斯•雷諾茲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她就接受了這樣一個事實,任何人,包括她自己,反對她家族里的任何一名成員都是徒勞並且愚蠢的。他們是不可一世的,從不手軟,而她則是個膽小表,一個懦夫。不過,一小時前,她看到她的妹妹卻為她自己,然後為湃瑞斯挺身而出。既然如此,看來湃瑞斯現在也該做同樣的事情。她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于是在運動短褲上輕輕擦了擦。「我——我很抱歉,曾祖母,」湃瑞斯說,她的嗓音因為不習慣采取如此對立的立場而顫抖著,「不過,她,她——」
「別吞吞吐吐的,孩子!你在幾年之前就克服了發言障礙。」
雖然仍在顫抖著,但是湃瑞斯下定了決心,她抬起了下巴,像思瓏一樣迎向曾祖母的目光,鄭重地說.「我認為她很棒!」
「好吧,那為什麼你剛開始不直說?」
湃瑞斯無法回答,也不能忍受再被教訓一頓。她看了一眼手表。「如果我不快些去洗個澡的話,我們會趕不上在俱樂部喝茶的.」
「看看她都帶了些什麼衣服來。」艾迪斯高聲叫道。「她在這兒的時候,一定不能讓她丟自己或者我們的臉。在俱樂部和城里她都會遇到我們的朋友。看看她是否有得體的衣服。」
湃瑞斯不知所措地答道,「我不能翻她的衣櫃,批評她的服裝,對她說這些衣服不合適。」
「你當然可以。你對服裝很在行。你設計服裝。」
「是,不過——」
「湃瑞斯!這事關心著點。還有湃瑞斯——」她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湃瑞斯。「除非你沒什麼可以借給她的,不然就別在這兒那些昂貴的服裝店扔錢。」
思瓏不清楚這個聯邦調查局的特工關于她父親以及他的財務狀況都知道些多少,她甚至也不清楚他們都懷疑他什麼,但是看來把她已經知道的都告訴保羅很重要。然而交換信息的方法只有一種,還被卡得很死,無奈她只能敲響了他房間的門。沒人答應,于是她沿著大廳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卻發現門被鎖上了。她轉動了一下門把手。」喂,有人在里面嗎?她叫道。
門猛地開了,她一驚,退後了一步,不解地望著保羅,他正穿著短褲,拿著她的小說,食指插在書頁中間,好像要定準位置。
「我的房間沒有陽台,所以我想借用一下你的,直到你回來。」他解釋道。
思瓏知道他在說謊,以防有人正好在大廳听到他們的談話。她跟著他進了房間,關上門。「你到底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