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確傷了我。」她吸口氣,閉上眼。牆上火把的光照在她的長睫上,在她臉頰投下弦月形的陰影。他渴望觸模她微翹的睫毛,並想拉她入懷,對她吐露愛意。
「我不是有意的」
「你並沒傷害我的感情。」她說。
「那麼我做了什麼?」
她睜開眼,她的表情像教區牧師那般嚴肅。「你破壞了我的權威。」
他驚訝不已。「你的權威?」
她氣得兩頰發紅,眼楮冒火。「我叫孩子們去睡覺,你卻讓瑪麗哄騙你,證明她能操縱我。」
他立即辯護道︰「她們是我的孩子。」
她冷笑」下。「如假包換。」
「這是什麼意思?」
「這意思是,正當我使你的孩子有點進步時,你卻弄砸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
「除了莎拉之外,你會說你的孩子行為端莊嗎?」
他感到像被父親抓到小辮子的男孩。「不會。」
「你會說她們懂禮貌嗎?」
「有時候。」
「我等待那特別的」天。老實說,除了莎拉,你的三個女兒是吵鬧、專橫而且沒有知識的孩子。若婷甚至不知道你們蘇格蘭國王的名字。」
他的心開始激動。「蘇格蘭有個國王,他叫喬治,也是你的國王。」
「盡避怪我吧,我早已料到。」她雙手交叉抱著胸,使她的更深。「你不必尊重我,我畢竟只是個女人,你對女性的想法早已不是秘密。如果我是個男教師,你的表現就會不同。」
他自嘲地一笑。「那當然,茱莉。」
「別想用你迷人的方式哄我。」
「迷人,我喜歡這個字。」
「你可以走了。」
「踩輕一點,茱莉。」
「踩輕點?」她說,眸中閃著火。「你不是指少想一點吧?或者最好根本就別想。」她挺直身。「你要知道,先生,我可不是什麼笨女人,只知道在你和你狂妄的自尊前傻笑。」
「我不喜歡傻笑的女人,我也從沒說你笨。」
她猛地轉過身,開始踱步。她心不在焉地踩到了紙張。「你只是沒有用口說出來。」
不安爬上他的背脊,可是他的理智仍停在她的腰窩上。「我認為你很聰明。」
她停住,台眼對著天花板。「噢,請你省下你的贊美給葛絲吧。」
他知道奉承對柏茱莉無效。什麼才有效呢?挫折感和相信若不徹底解決這問題,她會離開。他說︰「你想要我怎麼做?」
她嘆口氣。「你雇用我適當地教導你的孩子。容我加一句,這是一個向聖人挑戰的工作。」她蹲下來,開始把紙張疊成一堆。「我不希望我的工作受到干擾。」她抓起另一張紙。
「我希望你明早在孩子們面前承認,你不該反對我。」她每說一個要求,就拍一下紙堆。「如果你要反對我做的任何事,我希望你和我——私下討論。」她轉身,用顫抖的手指指著他。「如果你在五分鐘里提到廚房的小房間……後果你自行負責。」她放下手。
她會怎麼做?打他一個耳光嗎?在某一方面,他喜歡她生氣,可是悔恨侵擾著他。他否認她的決定是不對的。他對柏茱莉的感情已經很深入,此刻他覺得自己似將沉溺其中。「我一定得當那幾個小家伙的面做嗎?」
她抿著嘴忍住笑。「我無法要求你的尊敬。我必須贏得它,而且我也一定會。但我強烈地要求你記住我的身分和來此的目的。」
思索著怎樣回答才能令她滿意,並恢復他對討論的控制,藍棋想著他曾認識的所有女人的個性。但柏茱莉不適合任何一型,這是他愛她的一個原因。
愛她?這了解就像暴風吹過大地,給他當頭一棒。
「怎麼樣?你同意嗎?」
他打起精神,說︰「我同意是我不對,並同意你的要求。」
她點點頭。「我還想每星期有點自己的時間。」
她直視的目光令他不安。「多少時間?」
「星期六下午和星期日。」
「那是你和馬家的協議。」
她的目光鎖住他,自他進入房間,她首次真正看他。「你還記得。」
她輕柔的聲音印入他心坎里。「是的,我記得。你要去哪兒?」
「我不知道。」她聳聳肩。「去看看凡娜,我也喜歡釣魚。」
她的要求是合理的,在堡里沒人像她一星期工作七天。「我同意,可是你要挑選代替你的人。如果在你休假時間我不在,我仍希望你負責孩子們的安全。」
她微笑,嘉琳樸素的房間因之一亮。「當然,爵爺。你很快又要離開嗎?」
「可能。」而且當他離開時,會帶她一起去。他會叫她收拾女孩子們的行李,他們要像一家人去旅行。
「還有別的事嗎?」他問,心中想著一堆計劃。
「我不是專家,」她猶豫地說。「但我認為瑪麗需要一副眼鏡。她母親戴眼鏡嗎?」
他想到瑪麗的母親,記起一頭紅發、誘人的唇、沙啞的笑和極響的鼾聲。除了她喜愛性外,他對這女人所知不多,他也不喜歡跟她談任何事。他想到柏茱莉,她沒有任何性的喜好,他必須一點點教她,這引起他極大的興趣。
「有嗎?」
「我記得沒有。」
「請努力回想一下。你知道,如果雙親戴眼鏡,他們的小孩也可能需要。」
「你怎麼知道?」
「溫伯爵戴眼鏡,他的三個兒子中有兩個也戴。」
不,他想,瑪麗不需要。她拒絕念書是因為比不上莎拉的精通。
「你在想什麼?」
他辯駁地說︰「瑪麗不是真的遲鈍。」
茱莉驚喘一聲。「當然不是,她聰明又有邏輯觀念。我只是認為她看不見像刺繡或小字的東西。我曾教她們射箭,到目前瑪麗是射得最好的。」
藍棋松了口氣且很感激。「我們會由補鍋小販那兒買副眼鏡,如果他沒有,春天時我們帶她去印威內斯配一副。」
「瑪麗的母親住在那兒嗎?」
他知道有人願為此答案付一大筆錢,施威爾就是其中之一。「那兒是個大城市,會有眼鏡。」
「如果你覺得和瑪麗的母親聯絡不自在,把地址給我。我寫信給她,許多女人都對這種事有不正確的虛榮心。瑪麗可能也會,但如果她知道她母親——」
「瑪麗、永遠不會知道她母親,你也是。」
她把紙放在桌上的鑰匙旁邊。「隨便你。」
「你很清楚,我希望你避免談及我的孩子的母親。」他不想要茱莉見到那些女人,因為她們會反映出七年前他也是一個多麼膚淺、沒有愛心和絕望的人。
她微搖頭說︰「我忘了。那麼我再次向你道晚安,先生。」她拿起鑰匙,打開通往小門廳的門,保持它開著說︰「我相信你想睡了。」
這是邀請嗎?」他伸出手。
她注視著他的手心,然後台眼懷疑地看著他。「當然不是。」
「我的門鎖了,我需要你的鑰匙。」
「噢,拿去。」
他接過鑰匙環。古老的金屬依然有著她的手留下的溫暖,她看起來那麼嚴肅。他真想看她微笑,听她的笑聲,他知道怎麼做。想到這個歪主意,他呵呵輕笑走過小門廳,打開他的房門。他背對著她,把鑰匙由環上取下。
「爵爺,」她輕聲說。「我還有件事要說。」
他轉過身。她似乎在擔心,雙眼又亮又大。
她吞咽時,喉嚨在發抖。「請你不要再企圖吻我或引誘我,我不是」她停頓,聳聳肩,嘆口氣。「我不是你的那種女人。」
他的胸繃緊。「這是天大的謊言,柏茱莉。但如果你堅持,今晚我不會吻你。」他對柏茱莉有個慎重的計劃;他甚至可能會改變她的姓,使她成為一個高尚的孟家人,並替他生一堆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