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快腳步。和這老是令她尷尬的蘇格蘭浪蕩男子在一起,她怎能專心呢?她沒想到他這麼迷人,這麼充滿男性氣概。
「這邊,」他領她朝向最大的建築物。「不過別走那麼快或那麼不專心。你可能又滑一跤,那麼我們兩人都會趴在地上了。不過,想想一定很有趣。」
她放慢步履,不理會他的影射。在她背後,一大群人開姑跟那位姓麥的牧羊人熱情的打著招呼。
鮑爵打開馬廄的門,溫暖的草香撲鼻而來。她走入里面,解開圍巾,走至一個發光的火盆。馬兒嘶嗚,小貓在昏暗的房里描哺叫。
艾波克由一間馬欄中出現,欄內是一匹她曾見過最大的馬。比她年長十歲、曾是馬廄之契約奴僕的波克,自她到馬家莊園,就一直是她的朋友。他同意協助她完成這次的任務。天開玩笑及勤勞的波克可以忍受最糟的生活,只有一件事會令他心煩︰寒冷。
「凍死人了,該死的國家。」他抱怨道,注視著地上。
她內心升起同情。他的長襪型帽子拉下來遮住濃眉,頸上緊裹著一條圍巾,圓鼻子就像紅透的柿子。
「到火邊來,波克,」她輕哄道。「告訴我那巨獸的事。」
「茱莉!」他扔下馬韁,三大步就到她面前。透過打顫的牙齒,他說︰「在這可怕的地方需要十條毯子才能保暖。」他躁著腳並搓著手臂。「我願用我的良駒換點維吉尼亞的陽光。」
「早安,波克」公爵說。
波克只是點點頭,茱莉認為他對公爵的冷漠大概是因為一切都缺少溫暖所致。她真希望他能同意去住城堡而非馬廄里,但他說寧可與馬在一起也不要去看貴族的臉色。
馬上前一步又停下來,一只毛茸茸的腿抬起來。「它的蹄爛了。」
鮑爵拉住馬韁,輕聲對馬說話,然後跪下來。舉起蹄並用鼻子聞,然後又彎身檢查另一只蹄。
波克用粗壯的手臂緊摟住茱莉,急切地耳語︰「我們必須談談,我打听到姓麥的一些事。」
她立即興奮地攀住他的肩。「噢,波克,太好了。」
「噓!」他瞥視公爵一眼。
「波克!」公爵回頭叫道。「去找伊恩。現在就去,叫他帶個測蹄器和火鉗來。」
「待會兒。」波克對茱莉喃喃地說,沖出馬廄。
鮑爵輕拍馬背,雙手伸入一個桶里,開始搓洗。「在高地,一個男人的話就是戒律,」
他閑聊地說,不過表情似乎分外嚴肅。「我不能忍受騙子和沒把孩子照顧好的母親。」
一個哲學家,茱前想。「我同意,爵爺,榮譽是任何文化共同的特質,無論男女都一樣。」
「噢,是的,」他甩掉手上的水,走向她。「那麼,你對波克的事的確說謊了?」
她驚訝地眨著眼。「你是什麼意思?」
「他是你的情人。他叫你茱莉,而且剛才還把手放在你的裙子上」
她深感受到侮辱。「你這想法骯髒的──」他逼近她時,她驚喘一聲,突然因他眼眸中冰冷的光芒提高警覺,她往後退。
他跟近,他只威脅的一大步就使她連退三步。「我的想法看來沒錯,文波克是你的什麼人?」
她繼續退後,可是她的眸子卻瞪著他。他現在不是在開玩笑,他要做什麼?「我告訴過你,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以我的標準不是。」
她真想大聲告訴他,她知道他所想的是什麼標準,可是那會使她丟了工作。「你在說什麼?」
「除了情人,還有誰會使你臉紅呢?」
她又倒退一步,他厭惡地俯視她。「或使那對漂亮的眼楮那樣發亮?」他伸手要抓她。
她猛然退開。「我沒有漂亮的眼楮,或是任何稱得上漂亮的事。」
「噢,那麼你現在是扮演狡猾的女僕嗎?我們等著瞧吧!激起我嫉妒並不是你原創的,不過這招有效。」
她的脾氣也開始爆發。她伸出一手防止他靠近,一邊集中才智。「別再過來。」
馬廄里的馬變得不安。小貓熱切地喵喵叫,茱莉也想大叫。
他更加逼近。「我相信你有事要告訴我,不是嗎,茱莉?」
恐懼突然竄身而過,還有混亂與迷惑。她尋找逃走的路,但他穩固地當在她和門之間。
「告訴我整件事,如果你是施威爾派來的,我勸你現在就承認。」
施威爾?他在說什麼?她注旁邊移一步,差點踩到一只哀叫、細長腳的貓。「我不認識任何姓施的人。你是著了什麼魔?」
「你,我著了你的魔。你的嘴是為了吻而存在的。」他低語道,唇已近在咫尺。
她想要扭身逃開,但他已用雙手捧住她的臉。他的手掌潮濕而暖熱,聞起來像雨後的森林。他也曾這樣捧著莎拉的臉,可是現在他眸中火熱的訊息和父愛毫無關系。「別逃開,小姐。」
一根辮子觸及她的頭發,她的眼楮緩緩閉上,感覺像是站在一處即將崩塌的懸崖邊緣。
他的手臂摟住她的腰,拉她靠著他的胸膛。她的呼吸卡在喉中,懸崖崩塌了,她抓住他的手臂。他為何不吻她呢?
「你令我血脈賁張,小姐。現在張開你的唇吻我。」
柔軟的毛發踫觸她的小腿,她的眼楮猛然張開。深藍的眸子,危險而誘人,充滿她的幻想。貓正繞著她的小腿打轉,而公爵好像就要和她了。老天。他打算就在此地誘惑她,她驚慌地扭身掙月兌就跑。
「茱莉!」
他的聲音就像星期日教堂的鐘,在馬廄中回響。她停住並環視四周。她是在一個馬房里。她看到一支耙子,她用顫抖的雙手抓住它揮舞著。「別踫我,否則我會尖叫!」
他站在一臂之遠,眸中閃著強烈的光芒,胸膛上下起伏著。「你說謊,」他說,目光坦然。「承認吧!」他由她手中抓走耙子。「我不會責備你為何來這里,可是我不會讓我的女孩們變成人質。告訴我誰派你來,文波克和此有何關系?」
他猜到多少?他真的猜到了嗎?倘若什麼姓施的家伙是他捏造的呢?如果她說謊公爵會看穿她。她搜索著實話。「波克是馬家莊園的菸草代辦,我到馬家工作時就認識他了。他不是我的情人,我從來就沒有情人。」
他嘆口氣,看向別處,像在逼自己耐心一些。「我知道這點──小姐。老天!你甚至從未被人吻過!」
她感到像是被打了一巴掌。她知道自己並不漂亮,但也有男人追求過她。一個面包師的兒子握過她的手,一個補鍋匠還稱贊過她的好心。突然間,讓這個的蘇格蘭人知道她的生活並不缺乏愛慕者似乎十分重要。她深吸口氣。「我當然被人吻過。」
他的眼光立即回到她身上,似乎穿透她的靈魂深處。他不相信。但她為何如此在意?
「在里奇蒙的一個多嘴的人吻過我,」她不假思索地說。「結果他的腳跛了一個星期。」好了,讓他記住這個新聞。
他扔開耙子,抱起唯唯叫的貓。
他為什麼不說什麼呢?決心恢復鎮靜,她抬起下巴。「我不是來蘇格蘭讓自己失身給像你這樣的無賴。」
他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貓由他臂彎中跳下。「那麼你來蘇格蘭是要做什麼呢?」他溫柔地質問。
被他悅耳的聲音和輕啟的唇迷惑,她張著嘴,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馬廄的門猛然打開,一陣結霜的空氣侵入房間,撲滅了幾分鐘前的火熱場面。
「麥先生!」闖入者叫道。
被困在陰暗的角落里,這姓氏在她耳中嗡嗡作響,她的視線無法自公爵洞悉的目光中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