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輪流的盯著左手的手指,試圖自圓其說。
他伸手拿酒瓶。「還要啤酒嗎?」
她心虛的一愣,然後夸張的嘆息。「啊,凱爾,你何必拒我的好意於千里之外?我只是想使你過得更好。」
「你很好心。邊地的生活的確無聊得很。」
「噢?」她以叉子尖端輕敲小指。「柏亞莉失綜了。」她輕敲無名指。「你趕走你的情婦,馬若蘭和你在一起,這事一點也不無聊。我還要繼續說下去嗎?」
他感到渾身不自在。幾年來,他一直因為她的身分地位而容許她干涉他的私生活,以免和她多費唇舌。他想到若蘭的伶牙俐齒,他多麼希望擁有那種才能。
「你又在刺探消息了,」他拿起叉子,學她敲手指。「柏亞莉是個成年人。我厭倦我的情婦,馬若蘭來這里是因為公務在身。」
她玩弄著她的珍珠。「你口氣不太好,為什麼?」
一句憤怒的反詰沖上嘴邊,但他不願說出來。如果他想學若蘭的手段,就要學完全。「你太敏感了。」
「您真是酷得可愛,爵爺,」她嗔道。「我只是關心你的權益。」
「那麼你成功了,因為你的造訪已經使我快樂得不得了。」
「這個稀奇。或許你可以告訴我,你已經找到下一任妻子,也使我快樂一下。」
他找到心愛的女人,他悲哀的想,但如果若蘭知道實情,他就毫無機會了。「如果我找到妻子,一定馬上告訴你。」
她輕蹙柳眉。「你一向神秘兮兮的,凱爾。突然開放起來,倒使我不知如何是好。」她將扇子遮在唇上。「我想知道你對若蘭小姐真正的想法。」
凱爾從她那心照不宣的眼神猜想她能提供馬若蘭的消息。期望使他血流加速,但他使表情保持冷漠。「她是另一個徒勞無功的女王使者。此外,她根本不在這里;到辛克萊男爵那里去了。」
鮑爵夫人吊胃口的說道︰「她才貌雙全,對婚姻沒有興趣。」
他睜眼說瞎話。「那麼我們有一個共通點。」
她臉色一正,傾身向前,露出她那擦過胭脂的。「她在外交上從未嘗過敗績,凱爾。她建立了英法兩國的和平。」
她在他內心引發了戰爭。「我不懂女王何必如此勞師動眾的派一位大將來到邊地,」他一針見血地說道。「看起來好像是一種貶謫。」
她的表情變得森然,啜一口啤酒。「沒錯。若蘭小姐出言不遜,觸怒了女王。」
這場對談就像是一場棋局,他必須步步為營,但這種行為是磨人的。若蘭卻一生在其中鑽營。他既羨慕又同情她。「原來如此?她怎麼辦?」
鮑爵夫人在椅子上移動身子,全心注意盤子上的骨頭。「我不應該泄漏這個。」
炳!包打听竟然技窮。「如果若蘭小姐那麼聰明,必定能夠動搖女王。安妮並不頑固。」他吃一口免肉。
「啊,凱爾,你真是憨傻可愛。」
「謝謝你,夫人。我盡力而為。」
她眼中閃著真正的興趣。「若蘭小姐沒有背景,只有與施艾琳的交情以及外交才能。如果她不能使你和男爵議和,女王就要將她許配給波羅的海事務大臣。公爵說,他是個雞皮鶴發的老人。」
凱爾食不知味。她是否急於抓住一個年輕的?或者甚至只是想從他身上得到情報?如果是這樣,他自我解嘲地想道,那麼她恐怕要失望了,因為他只囈語了一些情話。
「你不覺得她的處境耐人尋味嗎,凱爾?」
「我將給她祝福,以及一雙溫暖的手套。」
鮑爵夫人口沫橫飛的在裙子上模索餐巾。「若蘭和女王之間還有另外一個心結,你不好奇嗎?」
他長飲一口啤酒,將兔肉沖下。「這和我不相干,女人家的秘密對我無關緊要,女王大可以將她許配給教皇。」他笑道。「我或許可以給她一點嫁妝,因為她沒有。」
「嫁妝?」她尖叫道。「你在想什麼?」
他夸張地擦嘴巴,然後將手肘擱在桌上。「我同情咱們這位可愛外交官的困境,但是更厭倦英格蘭干涉邊地的事。」
「困境?你一點都不知道。你的生命和她的比起來簡直像是一場盛宴。」
然後她告訴他一個令他傷心的若蘭故事。
幾個小時之後,凱爾清醒地躺在床上,想著一位熬過淒慘童年的孤女,度過一個充滿悲劇的青春期,蛻變成為一個能夠向女王抗爭的成熟女人。她並且捕捉了邊地勛爵的心。
老天!在外交生涯中,若蘭有無數的機會失去童貞。她卻從來沒有踫過如此悲慘的後果。
想要擁有她、肯定她的感情的沖動在他心中激烈的升起。他渴望她回到基德堡。他想要呵護她、教她如何與他調情,他想要扶除她童年的悲劇,他想要給她子嗣。
他要她做他的妻子。
她如此猛力的刮他耳光,使他摔在那座羅馬城牆上。
「你這個沒有腦袋的野蠻人,」她的叫聲足以嚇跑那條偵察犬。「你怎麼敢送情書到辛克萊男爵那里給我?」
震驚的凱爾臉頰刺痛,不知道該吻她或轉身離開。老天,她的脾氣可真是火爆。
她踮起腳尖,星光增添了她眼中怒火的光彩。「你無話可說嗎,邊地勛爵大人?」
她甜蜜的氣息吹拂著他的臉龐。在安全的偽裝下,他囁嚅道︰「我想我信上說得很清楚。」
「一封侍女們都會看的信,笨蛋,」她幸然地道。「你竟敢危害我的地位和威信?萬一侍女已經向男爵報告了呢?」
這種侮辱是傷人的。他會為許多事道歉,但不會為愛她而道歉。他抓住她的肩膀。「侍女不會看的,別想了。你讓我在這里等了一個小時,這里冷死人了。」
在月光下,她冷靜的微笑含意不善。「冷死人了?怎麼會?你晚上不是都騎馬出來嚇可憐的辛克萊老百姓?」
拜柏斯公爵夫人之賜,凱爾知道若蘭是一無所知的來到蘇格蘭。現在她已听過男爵那邊的說詞,溫和的凱爾便陷入苦戰。邊地勛爵必須扳回劣勢。「那些可憐的辛克萊老百姓有沒有告訴你,我只有在月圓時才摧殘處女?」
「不要岔開話題。一個星期前你在哪里?」
我在听柏斯公爵夫人說你的父母如何過世。他想說我很難過,但卻搪塞道︰「我和我的黑貓在一起喝酒。」
「有人攻擊卡伯磨坊,幾乎搶走男爵的一群斑點牛。我猜想你要發誓說你和杜伯爵部和這個無關。」
他想要求她看清事實,但是卑躬屈膝對若蘭是沒有用的。「你說斑點牛嗎?這種牛在這一帶是稀有的。伯爵去年秋天買了一群,甚至還有證明文件。他高興極了。」
「我不信,因為你和伯爵同夥。他雇用你去攻擊農場嗎?」
一只鵜梟飛越城牆,爪子上抓著一只獵物。邊地上的生活一逕是弱肉強食的。
「怎麼樣?」她追問道。
他是來此挽回尊嚴並使她愛他的,但她卻似乎非常好斗,甚至想操控一切。「那些牛屬於伯爵,你可以親自問他,或是查他的記事本。」
「我會和伯爵交涉,但現在我們在談你,艾恩。你帶人攻擊辛克萊境內。」
她自信滿滿,抬頭挺胸,櫻唇微噘。但他知道如何對付她。「啊,咱們時你就叫我艾恩。」
她憂郁的注視哈迪恩之牆,良久後說道︰「你使我想起自己一時的沖動。」她扭動肩膀,甩開他。
「沖動?說實話,若蘭,你要我的。」
「既然你要坦誠相見,艾恩,告訴我上星期二男爵的谷倉中失綜的那一批鹽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