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雷克要求她休假一天。他們到花園野餐,然後他帶她去逛街,堅持買一條花格子的披肩給她。「對我的蘇格蘭祖母表示敬意。」他說,為她被上披肩。
她注視他。「查理王子信任我為他運送巴斯的泉水。」
「他不算。」
她聳聳肩。「桑提斯也信任我。」
「桑提斯當然不算數。」他嘲弄地說。
茱莉祈禱他會早日信任她。從過去的經驗,她知道她的父親很快就會失去耐性,因為沒有一次婚約持續這麼久。齊雷克的時間不多了。
星期二,她回到工作崗位。
每天早上,她巡回收件,記錄費用,然後和外婆一起吃午餐。每天下午,她教男孩們讀書寫字。每天晚上,雷克準時于七點鐘來看她。星期三他們去听歌劇,星期四他們在酒館喝酒听詩人吟詩。雷克一直企圖誘惑她,她一直逃避他。每天深夜,她帶著疲乏的身心去泡溫泉。
整個星期雷克都在談著他的童年,她只為自己的童年感到哀傷。
每當她試著提起她的父親為什麼恐嚇勒索他,雷克就阻礙她的企圖。每當他試著誘惑她上床,她就逃避他的誘惑。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似乎沒有得到他一點點的信任,反而愈來愈無法抗拒他的誘惑。哪一件事會先發生,他的告白或是她的投降?
她渴望有人分擔她的懮慮,可是畢梧在倫敦,而和文娜討論她的感情問題是不可能的。
茱莉利用早上巡回的時候去拜訪一個朋友,她可能是茱莉最後的希望;潘裘麗。
第十二章
在公共場所,喧鬧視同違規
──藍畢梧,巴斯城規
站在側廳前的裘麗穿著白緞蓬裙,裙據繡著一朵碩大的罌粟花。她黑中透藍的長發梳成長串螺絲卷垂在一側,看起來倒像個十六歲少女,而不是巴斯之王的長年情婦。
她拍拍手。「畢梧告訴過我你或許會來訪,我很高興你真的來了。請進。」
茱莉覺得壓力開始減退。「你確定我沒打擾你?」
「打擾?畢梧不在,我正無聊得要死。來,皮袋給我。」
茱莉先將郵袋遞給她。
裘麗差一點失手掉下去。「你怎麼搬得動這麼重的東西?」
「習慣了吧。」
「跟一塊大石頭一樣,人們在流行寄磚塊不成?」
「不,只是巴斯上流社會的通訊。」
「至少它不是余夫人的閑話,那些鬼扯談居然還印行出版。」
裘麗將皮袋掛在大廳衣架,握著茱莉的手拉她走進客廳。「我要貝太太端些準保會破壞我們身材的可口魔鬼來,畢梧或許會把我扔下床。」
茱莉對于要不要討論她和雷克的關系的疑慮消失。她吃著紅棗糕及熱可可,一面解釋她的困境。
裘麗兀自挑選呈列在桌上的嗅瓶。揀了一只金瓶握在手中後,她說︰「你的月事來了嗎?」
「沒有,但時間還不到。」
「好。但是要記住,如果他再引誘你,而你懷了他的孩子,你一點選擇都沒有了。」
「我有能力獨自撫養孩子,昆彼五歲起就由我照顧。」
「我知道,而且贊美你的仁慈。但是國王不會同意你未婚懷孕,茱莉,尤其是齊家的孩子。雷克的家族對他太重要。」
雖然茱莉知道裘麗所言完全是出于一片真心,她還是說︰「我听到姓齊的就討厭,還有一切隨著那個名字而來的狀況。」
裘麗將嗅瓶當錢幣般扔進空中。「我認為你一點不討厭他,」她接住嗅瓶。「我相信你愛他,而我認為他也愛你。問題在于你們倆都不喜歡被迫听命。」
茱莉明白她的情況不可救藥。「他是油嘴滑舌的無賴。」
裘麗艷紅的嘴唇翹出了然于胸的微笑。「無賴會給桑提斯五百鎊並且將他介紹給波士頓的生意人?」
「我確信他自有原因,男人都這樣。」
裘麗失笑。「你的口氣好象你外婆。」
茱莉嚇一跳。「真的?」
「真的,而且比你想得到的更像。」
茱莉不想象文娜。她想信任人並且取得人的信任,她想要丈夫及一群嬌兒。她在意地說︰「謝謝你告訴我。」
「我無意輕蔑。她曾經吃過苦,茱莉。但是你的婚姻不必和她的一樣。」她凝視掌中的嗅瓶。「而你或許會喜歡嫁給雷克,他很刺激。」
她的信念堅定。「若是他不告訴我實情絕不可能。」
「呸,」裘麗嗤之以鼻。「他的秘密能有多可怕?他當然不會是叛國者或殺人犯。」
茱莉曾問過自己相同的問題。她的答案一直是否定的,雷克不會犯下這些罪行。「或許他讓別的女人生下了他的私生子。」
裘麗將嗅瓶對著光觀賞。「若真有,他一定會供養那孩子。但是他為什麼不娶孩子的母親?除非她已是有夫之婦。」
茱莉覺得心中一痛。「我不認為他會犯通奸罪,但是我確信他會引誘他想要的女人。」她笑。「還有誰比我更清楚?」
「我們只要慶幸他沒有娶他私生子的母親好了——如果這就是他的秘密。」裘麗說。
舊有的困惑席卷茱莉。「我就是不知道他在隱瞞什麼。」
「听我說,」裘麗嚴肅起來。「男人都有秘密,事情就是這樣,女人也有。」
「你是說我的原則站不住腳,抑或我是在侵犯他的隱私?」
「若是你選擇要嫁的男人必須具備原則及坦誠時就不是。」
茱莉興起了渴望。「我不要一個听令我父親的走狗,我要一個愛我的丈夫。」
裘麗說︰「你不認為他愛你。」
茱莉想要相信他在乎她,但是她無法自欺。「我不知道。」
「你可以弄清楚。」
「怎麼弄清楚?」
裘麗放下金瓶,換上一只象牙做的。「他的一個同輩昨天到了。一個名叫麥杰明的蘇格蘭公爵。」
「你見過他?」
「昨晚在辛普生俱樂部,今晚他會去魏家俱樂部。和他跳舞——尤其是利加冬雙人舞。」她翻翻眼珠。「海福公爵最喜歡那種舞了。」
「我不會跳利加冬雙人舞。」
「學啊,這是一石兩鳥之計。如果安杰明知道雷克的秘密,或許你可以讓他吐實。同時你可以使雷克嫉妒。」
「雷克嫉妒?」茱莉笑岔了氣。「我和其它男人跳過舞,雷克從不在乎。」
「啊炳!」裘麗豎起一根手指。「但是你沒和一位急著找新娘的海福公爵跳過舞。」
茱莉困惑地說︰「這一招不管用的。男人從不說別的男人的秘密,而雷克不喜歡我和公爵跳舞,或許是因為他的佔有欲,而不是因為他愛我。其中一定有差別。」
「差別大了。佔有欲使男人生氣,嫉妒卻會令他心碎。」她傾向前說︰「嚇他一下,茱莉。」
茱莉躲開男人這麼多年,不知道她是否耍得出這種花招。「你是說和這位蘇格蘭人調情?」
「以你的長相,」裘麗同情地說。「你根本不必和那位高地浪子調清。只要和他認識,聊些雷克的事。或許麥杰明知道一些什麼。」
「你不認為雷克會生氣?」
「我不認為。我想他會心痛……而且他愛你。」
矛盾的狀況令茱莉進退失據。「但是我就是要避開他的‘愛’」。
裘麗嘆口氣。「一旦他發動齊氏的魁力——我幾乎能向你保證他會——而你覺得自己無法抗拒他時,你要注意不要懷孕。」
茱莉的呼吸梗塞。「有方法預防……」她尷尬地說不下去。
「當然有。」
她忽然想到,裘麗沒有懷畢梧的孩子。很多情婦都沒有她們保護者的孩子。她松口氣地說︰「我會很感激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