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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約 第25頁

作者︰安妮塔•藍伯

「我沒有同意共進晚餐。」

「別再為你外婆的事煩心,」他開朗地說。「我會寫個字條通知她。」

凝望他翠綠如夏日綠葉般的眸子,她懷疑自己這輩子拒絕得了他。脆弱的感覺襲來,她峻色道︰「你不能給她寫字條。」

他傻了一下,然後瞇起眼,莫名其妙地怒極了。他緊盯著她,令她不懂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你為什麼生氣?」她不解。

他抽回手,移開目光,但茱莉仍及時看見他眼中的怒火消退。

「我不是生氣;」他說。「我只是餓了。」

他瞬息萬變的情緒教人莫名其妙,她極盼有機會揭開這個男人深藏的秘密。也許是他的手臂在痛。她想談它,談談他和他的生活。她想問他刮去了胡須感覺有何不同。她想知道為什麼自己覺得對他傾心。

但是內心里;她其實早已知道。她太寂寞。以郵政女局長的角色而言,今天她達成了一個心願。她想要慶祝訂制郵車之事,但是她以為可以跟齊雷克一起慶祝卻想錯了。

「我實在不了解文娜。」他輕聲說。

「你不能期望她因為我同意與你共進晚餐就容忍你——如果我同意。」

「我對她沒有任何期望——除了她的干涉。你來寫字條,我派人送去。」

他似乎沉溺在哀傷之中。或許他也跟她一樣寂寞?這個可能勾動了她的同情心。「別再談外婆了。我告訴過你,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你看不出我正在努力這樣做嗎?」

「那就跟我共進晚餐。」

她不該,她該回家查核帳簿。

「茱莉,」他又握起她的手。「我們將不只做朋友,我們會做夫妻。」

「不會。我不會听憑家父的使喚嫁給你的。」

「你肯因為我的求婚而嫁給我嗎?」

「不。」

「那麼,在你自己的心的要求下呢?」

「我的心不偏不倚,與此事無干。」他揚起眉,她知道他會反駁她。「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齊雷克,但是沒有用。」

他笑了,那罕見的酒窩再度浮現。「我要說什麼?」

茱莉不理會自己的心慌意亂。「你正要說,我若不答應嫁給你,你會立刻強暴我。」

「錯了,我只是要問,你喜歡用鉛筆還是蘸水筆。」

她莞爾了。「鉛筆。還有,你要穿上外套才行。」

「是。而且我保證吃完點心才強暴你。」

她寫好字條,他派人送去之後,他領她走進餐廳。長長的餐桌光亮潔淨,一支蠟燭照射著首尾兩個餐位。茱莉想起她上一次來克利夫蘭公爵府邸作客的情景。她猶可听到外婆喘息笑著,責怪所有帶她跳舞的男士把她累癱了。過了一星期,意外事件結束了她的跳舞生涯和其它太多的樂趣。

「你在想什麼?」雷克替她拉開椅子問。「你的神情好憂郁。」

「我在想外婆原來是多麼喜愛跳舞,以前她的日子好快樂。」

他揮手示意桑福退下。管家離去後,雷克拿起他的盤子和銀器走到她這一頭。他坐下,給自己倒杯酒。「她是出了什麼事?」

「五年前,她的獵馬把她摔到石塊上,她摔斷了腿和髓骨。」

「她在采石場敖近騎馬?」

「不,在上好公園。當時公園還在施工中,艾羅夫主辦了一次野餐會,順道打獵。」

「真可憐。不過,今早她看起來身體情況甚佳——幾乎一點也不跛。」

茱莉對那件意外原本的忿怒早已隨時間化為遺憾。「溫泉很有助益,只是她得天天去才行。有時候她跛得很厲害,冬天尤其糟糕。」

「克利夫蘭公爵說,她曾經是巴斯城的女皇。」

回憶在茱莉腦海中翻騰。「的確,以前韓森園常常演出戲劇,舉行化妝舞會,晚宴可以持續數小時之久。」回憶退色,化為晦暗的影像。「我們會莫名其妙開懷大笑,我們會拿芝麻小事來打賭。」

他挑眉。「你?畢梧說你從不賭博。」

她滿懷悔恨說︰「現在不了。」

「因為你外婆行動不良。這又為什麼改變你對賭博的喜好?」

他的反應太快了。隨他怎麼認為都行,她不會說出她對這件事的想法;那些原因太隱密、太痛苦,她半真半假告訴他︰「我沒有錢賭博。」她舉起酒杯。「我們要敬什麼事,或什麼人?或許敬家父促成你我相識吧。」

他音調低而急切地說︰「不,一提到他,你那聰慧的腦袋就立刻封閉起來。」他微微一笑。「咱們敬新郵車即將上路。」他與她踫杯。「同時敬那位設計了它的聰明女子。」

喜悅淹沒了晦暗的思緒。「我只是想到這個主意罷了。」她湊在杯口上說︰「這理由已夠充裕。你不害怕進步吧?」

「當然不怕。若非有人想到使用工具和語言等等,我們現在還活在穴居時代呢!」

「同感。」

魚端上桌,管家再度退下後,茱莉說︰「你想念海上的生活嗎?」

雷克嘆了口氣,目光縹緲。「有些事物我十分想念,有些事物卻最好再也見不到。」

她放下湯匙。「你想念的是什麼?」

他漫不經心的攪動著湯。「我想念天空,一望無際的蔚藍,讓人的靈魂充滿了寧靜。還有夜晚,常常好清朗,一顆顆星星就在眼前,幾乎可以伸手抓下來配酒。」

他渴望的口氣令她詫異。「听起來好美。」

「是真的好美——在許多情況下。」

她心中一動說;「其它情況呢?你不思念的是什麼?」

他推開場盤。「你真的有興趣知道?」

沉靜下來的他著實討人喜歡。「我曾經說你是養尊處優的貴族,現在你有機會證明我的謬誤。」

他望著她,態度顯得頗嚴正。「不好听喲。」他警告道。

她獨立自主的本性浮現。「你這種威嚴的眼神也許可以讓下屬就範,但我可不會。」

他大笑。

「人生十之八九並不美好,」她說。「告訴我,你不喜歡的是什麼?」

他用食指重新排列盤子旁邊的銀器。「我不想念下令鞭撻某人,因為他站崗時睡著了,危及全船弟兄︰我不想念發現某個商人被海盜擄殺後的殘骸。但,我尤其不想念看見英國人將非洲人趕上小船,將他們送到拉丁美洲當奴隸。」他劃著一只沙拉叉上的精微刻紋。「可憐的人。」

听到他掩不住的絕望,和他所描述的冷酷景象,茱莉內心顫抖。「那就阻止他們呀!」她說。「你是英國船隊的司令官,你有權下令呀!」

他搖搖頭。「啊,可是我們的同胞只是滄海一粟罷了。西班牙人不遺余力地販賣非洲人口,但是跟葡萄牙人相較,他們又比不上了。」閉上眼,他說︰「但願他們因為這些罪行下十八層地獄。」

正義感令她沖動地抓住雷克的手臂。「你一定要設法采取行動,至少阻止英國人這樣做。」

他握住她的手,她意外地發現他手心濕潤。

「我辦不到。無論是在‘忠誠號’或任何一艘船艦上,我都辦不到。」

「那,誰能辦到?」她問。

「只有國會才能阻止如此罔顧人性尊敬的行為。」

「你若願意,可以在上議院獲得席位。」

「啊,可是我沒把握能改變這些事。」

「你當然能,寫信請願呀!」

「我的文筆拙劣。而且販賣非洲人為奴是一種商業行為,茱莉。英國人不會因為一個富有的貴族說它是錯的,就割舍他們的既得利益。」

他的態度令她吃驚。她抽出手。「別跟我說這些,齊雷克,」她激動地說。「只有膽小怕事的懦夫才會拒絕為他相信的正義而奮斗。而我不認為你是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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