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碧雅特麗絲吐露了對羅薩的感情,但姬熱拉不能判定羅薩是否也為同樣的情感所折磨著,她從未見過羅薩瞟過一個女人一眼,他是那麼執著于神職的理想。
「碧雅特麗絲……」
「她在那里更快活,」羅薩很快說完,「我懷念她,就這些。」
「我也懷念她。」
淒慘的笑容浮上羅薩的嘴唇︰「是的,你一定懷念她,你總是庇護受害者。」
阿特露達送來一大杯蜂蜜酒,他一飲而盡。看到姬熱拉緊鎖的眉頭,他說︰「不要責怪我,妹妹,我不是要把自己喝得麻木不仁,雖然喝酒很適合我的心境,可一想到我們的表姐,就使我羞愧難當。」
一陣突如其來的負罪感的痛苦使姬熱拉萎靡不振,羅薩敏感地覺察到她的情緒的變化,向她伸過手去。
「你以為是你傷害了她嗎?」他說道,「她會很高興地看到你代替她成為魯特加的妻子的,當我告訴她由于你出身的關系而遭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時,她為你的不幸痛不欲生。」
「你都跟她說了些什麼?」
「告訴她我們是兄妹。為什麼我們不承認別人已經知道的事情?我們的父親是不會從墳墓里爬出來阻止我說話的,我們的祖母也不會否認這個事實,還有你丈夫也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娶了愛爾坎加的女兒作他的妻子。」
「魯特加?」突然,姬熱拉感到一沉,早餐在肚子里化成了堅硬的石頭,「你告訴魯特加啦?」
「你想一想他為什麼娶你?起先我也對他這麼做感到奇怪,但是這確實是你們倆的最好的出路,他需要一個有古老血統的撒克森人妻子來維持和平,而你獲得了自由、地位、安全感……等等,所有一切過去你不曾得到的東西。我為你感到高興,我的妹妹。」
「這就是他為什麼娶我的原因。」姬熱拉覺得自己不可思議的愚蠢。
「使他相信你的出身非常困難,」羅薩承認道,「一開始他很難相信,所以我就告訴他你的胎記。」他咧嘴一笑,臉上的憔悴模樣減少了幾分,「我不能肯定你能忍受,你知道,有時候像我們這樣家世的女人是不會忍受的,但是你必須,因為在知曉那個令他作出決定的胎記之後,主教、國王、地獄是不會站在他那邊的。」
她應該明白,出身高貴的男人不是為了愛情而結婚。她還記得當他的手指頭滑過她胸脯下小小的胎記時微笑的樣子,魯特加從來沒有否認過利用她作為工具去征服她的人民,而她也不會為此生氣的。他沒有欺騙她,她只是愚蠢地自欺欺人。在疑團解開之前,困惑就像在她心頭打造了一口棺材一樣。
羅薩心神不定地看著她︰「我是不是得閉嘴了。姬熱拉?」
「你怎麼想就怎麼做是對的。」
「你不想做魯特加的妻子了嗎?」
「那是我希望的。」但她希望得到比那更多的東西,不太可能成為現實的東西。她想作為一個女人,渴望樹立自我,而不是作為一個護身符扮演她的角色。
羅薩的眼楮里盡避充滿血絲,依然十分敏銳,一下子看透了她的心,「姬熱拉,」他溫柔地說道,「愛情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愛為上帝而存在是最美好的。你得到了魯特加的愛情和關心,他會很好地照顧你的。」
她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他會的,羅薩。」
她帶著煩躁不安的心情度過了一整天。上午的時候,天平還相對平衡,自己的煩惱在一邊,對魯特加的煩惱在另一邊。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把所有的怒氣倒在魯特加一側的天平上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為此,當打獵的人們回來時,姬熱拉只是不高興地為她丈夫助浴。
「你們的打獵在收獲嗎?」她一邊幫他月兌去上衣,一邊問道。
「有。」
當然有了,姬熱拉心煩意亂地想。魯特加打獵的時候,他的獵物總是跑不掉的,不管那獵物是雄鹿、堡壘、男人或是女人。
「我們捕獲兩只雄鹿,雖然它們讓我們追得好苦。」
或許是比他追求自己更有刺激的追趕,姬熱拉氣忿忿地想。
魯特加滿意地吸著氣沉入澡盆︰「盧修斯伯爵真是個好射手,他射倒了其中的一只。」
姬熱拉給她丈夫胸前涂著肥皂,听著他舒服地嗚嗚叫,那不是貓而是老虎的叫聲。羅薩說她得到了他的愛,那就算是吧。
接著她又給他的肩膀和後背涂肥皂,她喜歡感受肌肉和筋腱完美的組合,她的手指劃過沿著他的肋骨的一道隆起的舊傷疤,魯特加是一個戰士,他為征服而活著,會不擇一切手段以達到目的,她就像他的劍一樣是一件武器,一件被他揮舞以獲得和掌握權力以及被他珍視而供他享受用的武器。
前一天晚上,她的指甲無意中抓了他的後背,留下了四條長長的抓痕。她得到了他的愛,而他也得到了她的愛,為什麼那還不夠呢?
當她用抓傷他的同樣的指甲劃過傷痕的時候,他咕嚕一聲,對她投以關切的一瞥,問道︰「什麼事讓你煩惱了?」
她天真地一笑,「我來給你洗頭。」
他像堅強的戰士那樣忍受著她有力的搓洗。
「你的心情很怪,太太,是不是今晚我得小心地從你手里拿過葡萄酒啦?」
「閉上眼楮。」她命令道。
沖頭的水剛從井里打上來,冰涼刺骨,她全部澆到他的頭上,激得他吼叫起來,報復是很甜蜜的事情。
魯特加從澡盆里蹦起,憤怒地甩掉眼里的水珠︰「上帝啊,你!你要殺死我嗎?」
姬熱拉急忙躲到安全的地方,頑皮地咧著嘴笑。
「做這個惡作劇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抓過一條毛巾,怒目而視。
「是水還不夠熱嗎,我的主人丈夫?」
「你!」他跳出澡盆,把毛巾扔在一邊,「我寧願面對匈奴人的軍隊,至少他們做什麼事都直截了當。」
魯特加全身赤果,用一種威脅那些匈奴人一樣的神態,氣勢洶洶地大步向姬熱拉走去,她連忙跳開︰「什麼事讓你這麼激動,小喇叭?」
「你為什麼不說你娶我是因為我是愛爾坎加的後人?為什麼你讓我相信……相信……」她不能說出自己愚蠢的話來。
「相信什麼?」
「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像枯草一般軟綿綿地昏倒時,我差點兒不能娶你了,而這之後,」他色迷迷地五笑,「我的嘴有比說話更好的事情要做,為什麼那事讓你這麼生氣,傻女孩?」
他的興奮點變得非常明顯,只見他兩眼冒著火。
「別想迷惑我。」姬熱拉警告道。
「迷惑你?用這個?」他故意朝身下看了看,笑道︰「這個在迷惑你嗎?」
「不。」他伸手抓去,她向旁邊一跳,但她發現自己已無路可逃,他強壯的胳膊把她堵在冰涼的石頭上。
「那麼,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
即使她不告訴他,他也知道誰是冷酷的告密者。她挺直了腰板,傲慢無禮、冷冰冰地盯著他。
「告訴我。」他彎下胳膊,靠近她說,「我會在你給我魔藥讓我整晚跟便桶之前就把問題都解決了,告訴我。」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的熱氣,他頑皮地笑著向前,用挺起的長槍頂著她的身體,這魔力極大的分心術使她思緒紛亂,不知所措,怒氣一縷縷地消散開去。
「你讓我相信……相信你娶我是因為……」
他心領神會,眼楮閃閃發光,低頭看著她說︰「你以為我不是因為熾熱的愛才娶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