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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幻池塘 第37頁

作者︰愛米莉•布萊德莉

在他們的高處,在高台上,是主桌,魯特加坐在桌旁,身上穿著精美的黑上衣,繡著銀線,他的左邊是阿德琳達,穿著與往常一樣的黑衣服,往下是羅薩和伊奇。魯特加的右邊是那個讓今晚所有人矚目的女人??斯特林的碧雅特麗絲。皮膚白女敕得像牛乳,栗色的頭發,眼楮清澈,如同一池……一池……

一池豬尿。姬熱拉終于想出來了。她端著一盤燒鹿肉放在主桌上時,偷眼看著魯特加的新娘。她曾求著愛蒙特露達別讓她在這歡迎晚宴上服侍,但愛蒙特露達不答應。這廚娘抱怨說,本來人手就不夠,誰都不準推月兌,為什麼姬熱拉要例外?是因為她陪領土完整主睡覺就以為自己可以不干活了嗎?看來這廚娘一點也沒想到今晚的尷尬局面。

姬熱拉把盤子放下轉身就走,刻意不看魯特加。她不願看見他在碧雅特麗絲面前愛慕崇敬的樣子,雖然她想不出他這個面色蒼白的新娘有什麼值得他崇敬的。這個姑娘沒一點生氣。她鼻子太大,活像別人的鼻子貼在她的臉上似的。她那眼楮小得如同豬眼,顏色也像豬尿。最難看的女人。

姬熱拉到下面桌上跑來跑去給人們拿酒時,心里品味著碧雅特麗絲的相貌上的明顯缺陷。她小心地朝主桌上看了幾眼,又發現了一點缺點。這姑娘太瘦,手像烏鴉爪子,眼窩深陷,像個骷髏。她要跟魯特加上床,一定讓人覺得像具干尸。她做魯特加的孩子的母親怎麼能行,跟一段死木頭似的。

「該死的!看看你,昏頭昏腦的,擠得我把湯灑了一身。」

「對不起。」姬熱拉心不在焉地說道。

那個男人??他是魯特加軍中的一名隨員??對姬熱拉這種心不在焉地道歉並不滿足,他抓住姬熱拉手腕將她拉過來,但還沒等他把自己的懲罰施出來,姬熱拉已經一腳跺在他的腳面上。這人慘叫著松開了她。這些響動引來了人們的目光。但正在享用美味的人們沒有太多工夫看這些,他們不懷好意地笑笑,又埋頭大吃起來了。

「你應該小心點,」吉蘭端著一盤甜面包從桌邊走過時警告她,「現在魯特加有老婆了,你得學著如何作一個卑賤的下人。」

幸好姬熱拉的酒罐里已經空了,否則她肯定會怒不可遏地將酒全倒在這姑娘頭上的。

「碧雅特麗絲很漂亮,你不覺得嗎?」吉蘭問她,眼楮亮亮的。

「我覺得我還有事要做,沒工夫跟你閑聊。」

阿德琳達在主桌上專橫地招手讓她過去。姬熱拉想這下更慘了,今天晚上還有完沒完了?

姬熱拉給魯特加的酒杯里倒酒時他沒看她。他的心意當然全在碧雅特麗絲身上。瘦骨嶙峋,耳朵碩大的碧雅特麗絲,牙齒歪斜,面無生氣的碧雅特麗絲。姬熱拉承認了事實,她心里的石頭也落了地,正如吉蘭所說的,這個可惡的女人真是很漂亮。盡避姬熱拉在心里一直叨咕著她的缺點,她仍是那麼漂亮。碧雅特麗絲有一張甜甜的臉,她看起來那麼柔弱,飄渺。一個男人看見了會情不自禁地生出保護欲??這該死的婦人!

「你準備整晚上都站在那里嗎?要不,給我來杯酒怎麼樣?」

魯特加的話聲打斷了姬熱拉愁思,她迅速地轉過身??太迅速了,她的胳膊肘踫到了主人的椅背,滿滿一罐酒「嘩」地全澆在了魯特加的肩上,順著衣服,流了他滿身,也灑了一桌子。大廳里突然靜下來了,姬熱拉驚恐地呼吸聲听起來特別大,好象傳到了四面的牆上,又彈回來,滿屋子的人都听得見一樣。接著爆發出一聲大笑,然後又成為一片大笑聲??除了坐在主桌上的人之外,所有的人都在笑,魯特加坐在那里,卻顯得毫不驚訝。

姬熱拉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跑進了廚房。

在一個晚上的時間,她鬧的笑話已經夠多了,人們對她的冷嘲熱諷也夠多了。阿特露達驚訝地看著她穿過廚房,沖出門去。夜晚寒冷的空氣立刻使她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但她不停地跑著,躲開魯特加,躲開碧雅特麗絲,也躲開她自己。她毫無知覺地跑到了西面城柵欄下的一間小屋子里躲了起來。木板上涂泥搭成的小屋擋住了一些寒氣,但那些令人難受的事情緊接著又追來了,甩都甩不月兌。

傻瓜!姬熱拉在一條長木凳上坐下來,責罵著自己。她到底想要什麼?魯特加是一塊巨大的領地的領主,他必須結婚,養育繼承人。她想要他娶她嗎??一個農奴,一個女巫,一個撒克森人?

碧雅特麗絲也是撒克森人,但她是貴族,她生來就是要當一個領地上的女主人的,要當領主的妻子和領主的孩子們的母親的,而姬熱拉地位卻比一個奴隸強不了多少。只配在廚房里或在畜欄里干粗活,或是在床上侍候領主。

想到她已經失去了魯特加的愛,失去了他的陪伴,他的撫模和他的溫柔,姬熱拉的心都碎了。她想起自己一度如何為不讓魯特加俘虜自己而奮爭。真奇怪,現在失去了他,她自己倒覺得生命中留下了一片悲慘的空白。她雙手抱頭,低下來。

慢慢地,小屋中的寧靜使她平靜下來。她抬起頭,望著屋里那粗糙的小祭壇。在三支小蠟燭搖動的光影中有一個木雕的十字架怯生生地立在那里。她明白了羅薩為什麼那麼愛來這個地方。這里的魔力不亞于森林中的綠蔭、藍天和那翻騰著水霧的小池塘。

「你在這兒!」從她身後的黑暗中傳來了一聲輕輕的說話聲。羅薩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這個神聖的地方讓你平靜下來了嗎,妹妹?」

羅薩只有在情況非常急迫的時候才管她叫妹妹。今晚她的處境一定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慘。

「你到底為什麼這樣緊張,姬熱拉?」

「你說呢?」她沒好氣地說。

「我說不出來,我以前從沒見過你這麼失態過。你今天對一個應服從的人表示了公開的蔑視。」

姬熱拉氣哼哼地說︰「我不是蔑視,而是發木了。我不是故意把酒倒在他身上的。」

「真的嗎?我可沒見過你這麼不小心。」

「我今天……有些走神。」

「我看你今天一天都皺著眉,冷冰冰的。」

她一下從長凳上站起來,又生氣了。「你還想怎樣?我把一罐酒到在魯特加頭上,也彌補不了他欠我的。他從沒有跟我說過,甚至連暗示也沒有,就……從外面找來這個小婬婦要結婚。」

羅薩點點頭。「哎,」他說話時的那種樣子使姬熱拉真想給他把話堵回去不讓他說。

「‘哎’是什麼意思?」

「我想你要是擺月兌了魯特加,會很高興的。」

這不正是男人們在感情問題上的方式嗎?把復雜糾纏不清的感情簡單地一扔了之。

「我當然會。」

「姬熱拉,真對不起,在魯特加面前我不能保護你。可是作為一個發過誓的附庸……我覺得……他這樣做,雖然很殘酷,但在謀略上是對這里的和平最有利的。」

「不是!」她大喊。魯特加從來沒求她愛過他。是她自己的痴情給自己帶來了痛苦。

「碧雅特麗絲是個可愛的姑娘,你不覺得嗎?自從叔叔死了以後,我就從沒見過她。她被送到修道院里長大。我都快認不出來她了。當年我一逗她,她就哭鼻子。現在她這麼……這麼……」

姬熱拉能想出好幾個形容詞來打斷羅薩那滿含崇敬的神思。但她沒有這麼做,她對他們的表妹是有些不公平,可她無法清除自己心里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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