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終于還是在一片離池塘僅幾分鐘路程的林間空地上發現了敵人,那可怕的撒克森人和一只猙獰的野獸,他起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楮,繼而將劍插入鞘大笑起來。
那野獸如同一道銀風似地跑掉了,那姑娘正坐在一段圓木上拔腳上的刺。此時她尖叫一聲跳起來,只跑了幾步便疼得動不了,摔倒在地上。赤果的身體無法掩藏她洋溢的魅力。她很耐看,朋長長的,金黃的頭發,生就一副誘使男人犯罪的臉龐和身體。
「果真是一個撒克森魔鬼。」魯特加搖著頭笑道,「那兩個家伙一定會朝思暮想了。」
「離我遠點兒,」姑娘警告,「敢動我一下,讓你後悔不及。」
「你準備怎麼辦,告訴我呀!」
「我會有辦法的,相信我。」那姑娘揚起下巴用褐色的大眼楮怒視他。她緊閉的嘴唇和堅定的尊嚴??盡避曲身側臥在泥土上仍保持著??使魯特加覺得想笑。但他沒笑,他不能重蹈愛得加和挪克爾的覆轍。
「我相信什麼,小泵娘,你是不是精心設計了什麼計劃?我恐怕得對你做點什麼了。」
姬熱拉手指抓進泥土中,心里盤算著如果她能伺機抓一把土迷住這人的眼楮的話,她怎樣跳起來逃去。但腳上的疼痛提醒她現在是跳不起來了,逃跑也是不可能的。她心里暗罵扎進腳里的刺。
那個人歪著頭看她,樣子像個無賴。
他的眼光好象一協和火燒過她的身體,她真想爬進灌木叢將自己遮蓋起來,但他穩重的身姿又使她覺得任何動作都是不明智的。于是,她僵直地呆在原地,感覺自己像一只被餓狼死盯著的小兔子。這個人與剛纔在池塘邊見到的那兩個人不太一樣。那兩個是大大咧咧的,而這個不像是個粗人,也沒有賣弄自己力量的樣子,只是自然地散發著一種威力。他的黑發齊肩長,微風吹過時,有幾縷拂過他古銅色清瘦的臉龐。他的臉龐的剛性的線條,高而直的鼻梁,以及兩條濃黑的劍眉使姬熱拉心中閃過一絲奇怪的似曾相識之感。這種令人驚懼的感覺,交織著她對自己從未見過此人的確信,使她後脊骨感到一絲的顫動,從後脖頸一下鑽到尾椎。
他從肩上解下自己紅色的斗篷,胸前和大腿上的鎧甲在陽光下明燦燦的。「穿上這個,如果你不願繼續光著身子的話。」
姬熱拉接過斗篷里在身上,心里有點感激。
「姑娘,現在你願意不吵不鬧跟我走嗎?」
「我又沒威脅到你們,干嗎不讓我回家?」
那人笑了起來,聲音預備而深沉,樹葉隨之震顫起來,姬熱拉也震顫了。
「我會給你招來麻煩的,你們肯定得不償失!」姬熱拉有些絕望地虛張聲勢。
「你要是聰明就別找我麻煩。我脾氣可不好。」
她手邊有一根結實的木棍,她盤算著︰是不是抓起棍子當武器。他的劍正好插在鞘中。如果能有足夠的迅速……
但這個人如此大的塊頭,動作卻快得驚人。還沒等姬熱拉動,已經被他抱了起來。「難道沒人教過你在不可戰勝的對手面前最好明智地放棄反抗嗎?」陽光照著他已握在手中的劍鋒。姬熱拉喘著氣使出全力想掙月兌。
「安靜點,小蹄子,你自己走。你既然能走路,我可不想扛你。」
她絲毫沒有反應,揮舞四肢踢打著,已經等著挨他一劍了。可是一雙強健的手臂將她舉到半空,她沒招兒了。盡避仍是不停地反抗,她還是被牢牢地里在斗篷里,放在地下。
「基督啊!若是所有的撒克森少女都像你這樣暴烈,就難怪撒克森武士們是那樣脾氣暴躁了。」
當他用刀子挑出她腳中的刺時,姬熱拉「哎喲哎喲」地哭叫著。
「不但要脾氣好,還得勇敢,別動,小魔頭,否則你腳就廢了。」
「噢,啊??你這笨手笨腳的家伙,放開我!」
「我手笨?在有些人看來,傻姑娘,我算是使刀的好手,你該感謝我。要是我耐性再差點,我的刀就不會用在你腳上了。好了,現在我為你浪費的時間已經足夠了,我們上路吧。」
姬熱拉別無選擇,只好又被推著朝池塘走去。
魯特加帶著俘虜回到池塘時,他那兩個可憐的探子尷尬到了極點。「這就是那個擺平你們的撒克森魔鬼?」他毫不留情地譏笑道。「大概我們得從陳頓的少女中招募新兵了。」
「是,是」愛得加嘟噥著。挪克爾什麼也不說,只貪婪而陰郁地看了姬熱拉一眼。後者的反應是斜著眼瞪了他一下。
愛得加還在嘟噥,「你可當心呀,主人。這惡婆有一條瘋狗般的狼。」
「那東西跑了,好象這撒克森的森林里什麼怪物都有。」魯特加說著斜著眼觀察姬熱拉的反應。他的俘虜腰桿筆直,瞪著他,那架式不亞于一個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女王。
他們走了幾分鐘,便來到原來拴馬的地方??池塘周圍林木太繁,馬匹無法通過。他們上了馬,魯特加將姬熱拉橫在自己身前的馬上,姬熱拉的臀部正頂在他兩腿交結處,腿放在他的大腿上。這姑娘的體熱透過薄薄的斗篷傳到魯特加身上。當他們返回營地時,魯特加早已是渾身不自在,他再無法對這使他深感不舒服,不習慣的女孩有好氣了。盡避她一出現他手下的戰士們便被勾了魂似地放下手中的武器盯著她看,也沒使魯特加的情緒再好起來。
魯特加不耐煩地對他的僕人奧多一揮手,「將這姑娘帶到我的帳里,千萬別讓她跑了,否則我們明天就得面對阿頓的有備之敵了。」
「她是誰?」
「她是麻煩,我只要她別在我們之前回到阿頓,千萬奧多,另外,給她找件衣服,我得要用斗篷。」
當老奧多將她帶走時,姬熱拉疑惑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魯特加喘著氣還在咒罵。她那雙勾魂攝魄的眼楮會將全營的魂都勾走似的。他走到水桶旁將整整一桶水倒在自己頭上,但冷水的刺激也未能減輕他下月復部涌起的渴望之火。
他渾身滴著水,不住地罵著男人為何在面前如此軟弱。這時,伊奇??他的副手??看見了他。
「我知道你看出他們的毛病了」,伊奇說話甕聲甕氣。戰友們都管他叫黑熊。他也真像只熊一樣的又高又壯,渾身黑毛,這個大個子和魯特加在很小的時候便是朋友了。
「是的,在一個池塘邊上,他們呆在那兒調戲一個當地姑娘,這些人把尋歡作樂看得比偵察敵情還重要。」
「蠢貨!」大個子恨恨地罵。
「那姑娘給了他們應得的報應。」魯特加嘲笑道,「還不止這些。」
伊奇寬大的臉上眼楮瞇起來,「然後跑回阿頓報信去了?」
「沒有。現在她在我帳中。她得呆在那兒。」
伊奇粗重的眉毛擰起來,「正好享用。」
「你想,領回你帳中去好了,但當心你那玩意兒,她可是個小魔鬼!」
「既然這樣,我的主人,她只能放你那兒了。」
魯特加不忿地咕噥了幾聲。「讓阿德溫和列奧到這兒來見我,討論一下挪克爾和愛得加偵察到的情況。要是明天情況不妙,我們就硬拚了。這正是我不願看到的。我們得盡量阻止事情變糟。」
伊奇笑了︰「我倒願意這樣。」
「別低估了這個阿爾漢,我以前跟撒克森人較量過,他們稱得上是對手。看到同伴流血他們只會更勇敢。他已在駐地四周建了堅固的木柵,還修了守衛塔,根據挪克爾三天來的偵察,敵人的哨兵警惕性並不太弱??只是黎明前太瞌睡了才打個盹。我們必須神不知鬼不覺地到達那里,若被發覺,難免一場惡戰,這地方就毀壞完了。我可不願統治一片遍地廢墟和饑民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