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環視臥房,知道她奇怪的失落感和財務無關。她發現她並不想離開,原因不只是她又得經歷重新尋找工作的可怕程序。
她並不會懷念這楝房子,但會懷念每次她走進房間看到亞瑟時感覺到的興奮及喜悅。
別再多愁善感了,你沒有時間浪費在傷春悲秋,你得專注於未來。
「親愛的艾琳,這太可怕了。」瑪格大聲說。「我十分確定你絕對想錯了。你不能離開。求你,在和亞瑟談過前不要急著決定,我相信他一定解決得了。」
艾琳搖搖頭。「但我不認為他能繼續原來計劃雇用我,整個計劃都被伊畢破壞了。」
「亞瑟很有能力,我相信他一定找得到方法,使計劃能繼續下去。」
街上傳來馬車的聲音,艾琳奔向窗邊,低頭看到亞瑟走出馬車,一手拿著很大的包裹,神情十分嚴肅。
「伯爵回來了。」艾琳對瑪格說。「我最好下樓解決這件事。」
「我和你去。」瑪格急忙跟上。「我相信一切都會沒事的。」
「我不認為。」艾琳努力不顯露出翻騰的悲傷情緒。「爵爺不會再需要我的服務了。」
「請容我告訴你,親愛的。」她們邊下樓梯,瑪格邊說。「說到亞瑟,你最好不要預測他的行動。大家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一旦他設定目標,就不太可能改變心意。問問家族里的每個人都知道。」
莎麗及尼德不安地站在走廊,低聲說著話。一看到艾琳及瑪格,他們便停下交談,兩人都蒼白著臉。
「怎麼了?」艾琳問。「又出事了嗎?」
「是伊畢,小姐。」尼德說。「他和爵爺在書房里,不知他會對主人說出什麼謊話。」
瑪格沉了臉。「他憑什麼以為聖梅林會听他的話,而不听艾琳的?」
「我不知道,夫人。」莎麗低語。「但伊畢進書房時在微笑。」她顫抖著。「我看過那種笑容。」
第八章
亞瑟背靠著椅子,仔細觀察伊畢說話時的神情。
「我向您保證,沒有造成什麼大傷害,爵爺。」伊畢非常真誠地做出結語。「對您的秘密計劃,我一個字也不會泄漏。」
「真的?」
「當然,爵爺。」伊畢優雅的下巴一揚,寬肩一挺。「我對您忠心耿耿。」
「你說羅小姐在誘惑你進她的臥室時說漏了秘密?」
「當然我並未接受邀請,爵爺,雖然她當時只穿著綴著藍色絲帶的白色麻質睡衣。我非常嚴格遵守工作責任。」
「原來如此。」
伊畢嘆了口氣。「老實說,您不該讓羅小姐柔弱的肩膀擔負太多責難。」
「這話怎麼說?」
伊畢發出嘖嘖聲。「在她這種年紀及人生階段的淑女已經不太有希望找到好的姻緣,不是嗎?所以急迫時,她只能轉而他求,希望您懂我的意思。」
門猛然打開!艾琳沖進書房,瑪格緊跟在後。
「別听信伊畢的話。」艾琳大步穿過房間,氣得臉色發紅。「他不但說謊、勒索、還佔其他僕人的便宜。我剛通知他必須立刻離開這個家。」
亞瑟有禮地起身。「早安,羅小姐。」他對瑪格點頭。「請坐,兩位。」
瑪格立刻落坐,臉上充滿期待。「好了,這應該會很有趣。」她自言自語地說。
艾琳卻似乎沒听到他要她們坐下的建議,反而停在桌子前,雙眼冒著怒火。
「伊畢強迫其他僕人付他一半薪水。」她大聲說。「付了錢才能保住堡作,真是卑鄙。也因此,幾個月前管家、廚師及園丁才會離職,使房子里嚴重缺少員工。」
伊畢憐憫地瞄她一眼,搖搖頭。「羅小姐恐怕得了精神疾病,絕對是女性歇斯底里癥。我看過一些特定年齡仍未結婚的淑女患過,嗅瓶有時候很有效。」
艾琳非常鄙夷地看著他。「你不承認嗎?」
「當然不。」伊畢驕傲地挺起身子。「爵爺若想證實我的清白,只要問問僕人。我很確定莎麗和尼德都會告訴他,我沒有要求他們這麼做。」
「莎麗和尼德都飽受你的欺負,伊畢。」她說。「你要他們說什麼,他們都會說。」
看著艾琳大發雷霆、伸張正義,真是有趣,亞瑟想。可惜他今天沒時間享受這種場面。
「可以請你坐下嗎,艾琳?」他輕聲說。
「除了卑劣地對待莎麗及尼德,伊畢還竊听你的私事。」她說。
「她說謊。」伊畢轉向亞瑟。「我不可能偷听雇主的私密對話。是莎麗不小心听到的,爵爺,她直接跑來告訴我羅小姐不過是職業伴護。我當然命令她和尼德對您的私事不得多言,他們會听命行事。我已經準備盡力協助您的計劃了。」
「胡說!」艾琳咬著牙說。「他想栽贓給莎麗——」
「坐下,艾琳。」亞瑟再說一次,但這次他用命令口氣,強調著每個字。
她不情不願地順從。
伊畢輕蔑地瞄她一眼。「對不起,爵爺,但您是否檢視過羅小姐的推薦函才雇用她?」
「我沒檢視過的是你的推薦函。」亞瑟說。「顯然歐先生也沒有,因為他身體不好。」
「我向您保證,我的推薦函絕無問題。」伊畢迅速回答。
「我敢打賭,那都是你自己寫的。」艾琳低聲說。
「她胡說。」伊畢輕哼,轉向亞瑟。「我很樂意拿出前任雇主的推薦函,您會發現每封都很令人滿意。」
「不用了。」亞瑟拿出一本日志,是他拜訪垂死的歐先生後帶回來的物件之一。「我回程時稍微看過這個,去年的紀錄已足以讓我了解你了,伊畢。」
伊畢不解地瞪著日志。「那是什麼,爵爺?」
「家用帳本。」亞瑟打開最近的一本日志,手指畫過稍早做過記號的頁數。「似乎上個月之前,你固定支領的薪水里仍包含許多已經不在這里工作的人。」他看著伊畢。「包括管家、廚師及園丁,但顯然他們去年秋天就都離職了。」
伊畢往後退,不再鎮靜。「這一定是搞錯了,爵爺。」
亞瑟合上皮制封面日志。「錯就錯在幾個月前未將你解雇,伊畢。但我想現在改正這個錯誤。你立刻整理行李,離開這棟房子。」
「爵爺,您也說代理人生病了。」伊畢既生氣又狂亂。「也許是他寫錯金額。」
「他的確病到無法親自探視實際情況,但我保證他的頭腦仍很清楚。交給你的錢是要讓你付給僕人。顯然你並未知會歐先生那些員工已經離職,反而繼續收取他們的薪資。我懷疑你私吞了那些錢,我要你在一小時內離開這里。」
艾琳猛站起身。「我就知道你會做出正確的決定,爵爺。」
亞瑟嘆口氣。「請坐下,艾琳。」
她抿起嘴,但乖乖坐下。
伊畢無法置信。「您要解雇我?」
「我當然要解雇你。」亞瑟伸手到椅子後方,拉拉天鵝絨拉索。「你說謊且勒索,我沒讓人拘捕你,你已該自認幸運。」
書房門打開,尼德站在那里,一臉驚恐但堅定。
「是的,爵爺?」他說。
「伊畢不再是這里的員工。你陪他到房里去收拾東西,並確認他沒有私自挾帶銀器出門。听清楚了嗎?」
尼德來回望著亞瑟及一臉愁容的伊畢,眼中的不安消失。
「是的,爵爺。」他語氣堅定地說。「我會替您盯著他走出後門。」
伊畢的臉因怒氣及嘲諷而扭曲。「我建議您也看看莎麗及尼德的推薦函,以了解他們的人格,爵爺。您就會知道他們根本沒有推薦函。莎麗因為掀裙子誘惑雇主的繼承人而丟工作,尼德則因為替她辯護也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