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與我交手的不是鬼,玫琳。不是我自夸,我不但全身而退,還打得那個混蛋落荒而逃。但我的神經絕對沒有受到過度刺激。」
「我的姑姑有治那種病的神奇藥水。」她的聲音听來太尖了。「我可以沖上樓去拿一、兩瓶來給你。」
「我只知道一種可靠的療法。」
身為寡掃果然是有某種力量,她心想,那種力量使她池今夜覺得十分大膽。
「你確定你想要冒險與黑寡婦嗎?」她輕聲問。
她撩撥春心的嗓音使他眼楮的顏色變深。「當妳的情夫和當妳的丈夫一樣危險嗎?」
「很難說。我不曾有過情夫,你非冒險不可。」
「我必須提醒妳,夫人,妳這會兒面對的是一個曾在賭場里討生活的男人。」他扯掉她的睡帽,把手指伸進她的秀發里托住她的後腦勺。「如果賭注值得,我願意冒險。」
他把她抱起來走向深紅色的長沙發,把她放在椅墊上,然後轉身走開。
她看到他穿過房間,听到他鎖上房門。期待使她渾身一陣戰栗,覺得自己好像站在懸崖邊緣俯視著波濤洶涌的未知深海。縱身躍下的沖動令人幾乎無法忍受。
亞特一邊走向她,一邊解開襯衫。等他走到沙發邊時,襯衫已經在地毯上了。
事情結束時,他癱在她身上。
室內一片死寂。
「真是該死。」他深受震撼地說。
「亞特?」她小心翼翼地說。
「這會兒又怎麼了?我警告妳,我不認為我的神經今夜還能承受更多的沖擊。也許我終究得叫妳上樓去拿妳姑姑的藥水。」
「沒什麼,真的。」她舌忝舌忝嘴唇。「只不過,呃,我想要告訴你這種姿勢現在不再像幾分鐘前那樣不舒服。」
他毫無動靜,幾秒後才緩緩抬起頭用陰郁的眼神看著她。「對不起,請再說一遍。」他大過客氣地說。
她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現在沒事了,真的。不管我最初的印象如何,現在我真的認為你相當合適。」
「真是該死。」這次他的聲音低得幾乎不可听聞。
她清清喉嚨。「也許你想要再試一次?」
「我想要的是解釋。」他咬牙切齒道。
他緩緩退出她的身體站起來。當他轉身背對她穿好褲子時,她感到一陣失落和失望。
他一言不發地把一塊白色亞麻大手帕遞給她。她窘迫地接過手帕。她只能慶幸她的睡袍吸收了大部分的證據,至少明天她不必面對管家心照不宣的目光。
她盡可能整理好儀容,深吸口氣,然後站起來。但她起身得太快,膝蓋立刻軟了下來。她伸手去抓沙發扶手。亞特扶她站穩,就他惡劣的心情而言,動作溫柔得令人驚訝。
「妳還好嗎?」他粗聲問。
「當然。」自尊和憤怒替她解了圍。她重新系好睡袍腰帶。她發現自己還握著他遞給她的手帕。她低頭看到手帕髒了,難為情地急忙把它塞進口袋里。
亞特放開她,走過去站在壁爐前面,一只手臂放在壁爐架上,低頭凝視著火焰。
「據說令尊曾經打听宣告婚姻無效的可能性。」他聲調平板地說。「現在我了解妳真的有理由。」
「是的。」她愁眉苦臉地說。「但事實上,任何從這樁婚姻月兌身的方法我都會接受。」
他望向房間另一頭的她。「迪倫偉不能人道嗎?」
「我無法回答。」她把冰冷的手伸進睡袍衣袖里取暖。「我只知道他對我沒有那方面的興趣。不幸的是,直到洞房花燭夜我才發現那個事實。」
「如果不能盡丈夫最基本的義務,他當初為什麼娶妳?」
「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倫偉並不愛我。他對婚姻不感興趣,他想要的是梵薩最深奧的秘密。他以為家父會教他古梵薩文,使他得以了解那些秘密。」
亞特緊抓著壁爐架。「對,那還用說。我這會兒腦筋不清楚,請妳務必見諒。」
「你今夜吃了不少苦頭。」
「那樣說也可以。」
「我可以去拿姑姑的藥──」
他瞪她一眼。「再提一次那該死的藥水,我就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開始惱火了。「我只是想幫忙。」
「相信我,夫人,妳今夜幫的忙已經過分了。」
她猶豫片刻,然後決定繼續解釋倫偉的行為。「我告訴過你我搜過倫偉的實驗室。」
他銳利地看她一眼。「那又怎樣?」
「那使我有機會看了他的一些筆記。他似乎深信是獻身梵薩造成他不能人道。他寫說為了解開梵薩煉丹術的秘密,他必須把一生的精力都放在研究上。」
他用手指有節奏地在壁爐架上輕敲著。「妳卻到洞房花燭夜,才知道他沒有興趣盡做丈夫的義務。」
「我知道听來很不可思議。」她嘆口氣。「相信我,我千百遍地回想過婚前那幾周,問自己怎會那麼傻。」
他皺眉。「玫琳──」
「我只能說倫偉是貌似聰穎天使的瘋狂惡魔,」她交抱雙臂。「他以為他可以迷住我們所有的人。有一段時間,他確實做到了。」
亞特的下顎抽搐了一下。「妳愛上了他?」
她搖頭。「事後想來,我幾乎可以相信他用了某種魔法來隱藏他的真面目。但那樣的解釋太容易。實不相瞞,倫偉很清楚該如何誘惑我。」
自從在沙發上親熱後,亞特的表情中第一次流露出冷漠的笑意。「他顯然不是用激情收服妳。」
「當然不是。我猜激情本身固然不錯,但我不曾天真幼稚到誤把激情當成真愛。」今夜她也不可以犯那個錯誤,她嚴厲地提醒自己。
「那還用說。」他咕噥。「像妳這種性情獨特、聰慧過人的女子,怎會讓激情這種微不
足道的苦楚,影響妳的理智和判斷力。」
「完全正確。如你所知,梵薩哲學有許多地方令我難以苟同。」
「妳已經把妳對梵薩的感受表達得很清楚了。」
「但我是在梵薩家庭長大的,我承認我耳濡目染到一些梵薩哲學對強烈感情的鄙視。」她停頓一下。「倫偉聰明到了解那一點。他用來追求我的策略恐怕比激情更具有誘惑力。」
「什麼策略比激情更能誘惑像妳這種性情的女子?」他斜睨她一眼,閃閃發亮的眼神透著些許古怪。「我承認我對那一點非常好奇。」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你在生我的氣嗎?」
「我不知道。」他的誠實令人吃驚。「回答問題就是了。」
「這個嘛,重點是,他假裝被我的才智和學識所吸引。」
「啊,原來如此。換言之,他讓妳以為他愛妳是愛妳的心智。」
「是的。痴愚的我竟然信以為真。」不堪回首的往事使她暫閉雙眼。「我以為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超越的心靈相契,會把我們的結合提升到更高境界。」
「那是非常強韌的結合力。」
「但事實證明那只是幻想。」
亞特低頭凝視火焰。「哪怕妳說的只有一半是實情,迪倫偉都確實是相當瘋癲。」
「是的。如我所言,他在剛開始時還能隱藏那個事實。但在我們結婚後,事有蹊蹺就越來越明顯。」
「無論瘋不瘋癲,他都已經死了。」亞特繼續凝視火焰。「但看來是有人試圖使我們相信他的鬼魂回來了。」
「如果不是倫偉的鬼魂,那個模仿他的人一定非常了解他,而且本身也是個梵薩人。」
「我們必須擴大調查範圍到迪倫偉的過去,天亮後我就叫雷亨利去辦。」亞特轉頭望向她。「在這期間,我們必須處理目前存在于我們之間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