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達心中確信這一點。她穿過房間,來到扎•西拉克懶洋洋倚坐的椅子前,清澈的藍眼楮里露出堅定的意志。
「肯定有更好的辦法可以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她說。
「說出一個。」他面無表情,眼楮里充滿了戒備的神色。她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她在椅子扶手旁跪下來,說出的話輕得只有他能听見。「告訴我你內心的與激情。」她溫柔小心地對他說,眼楮里坦率地透出對他的渴望。
「我對你沒有,」他粗魯傲慢地回答,「你激不起我的。」
阿曼達不肯就此罷休,「讓我試試改變你的想法。」她堅持著,想穿透他受傷的自尊心,重新點燃他的激情。
他的手握在扶手的頂端,長長的、不安的手指現在靜靜地放在那里。她抬起手來,用手指輕輕撫摩他的手。他脖子上的肌肉突然收緊,喉嚨旁的脈搏劇烈地跳動著。他跳起身,把手猛地抽回來。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里閃動著洶涌的狂潮。
「你確實有本事惹惱我,」他咬著牙說,「不必再談了。你既不了解男人,也不了解他們的願望。」
「你怎能作出這樣的判斷?」阿曼達立即回答。她呼地一下站起身來,與他面對著面。
「在費薩酒店的那天晚上,你從集市上找來個胖女人,說她的舞蹈能讓我得到樂趣,結果卻讓我受夠了罪。」他尖刻地嘲諷她,「她可是我這一生中見過的最乏味的女人。」
「我比這個胖女人跳得好多了。」阿曼達趕緊向他保證,心想任何保證都比老鼠洞強。
他嗤之以鼻,「你是在暗示你不會因為文化背景不同而不稱職嗎?」
「我從集市上找了個胖女人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不是為了娛樂你。」
「你倒有點蠻勇,還敢提醒我記起你的口是心非。」
「我很容易就記起你的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她反擊道,「我還記得那條連接你我、超越任何障礙的紐帶。我懷疑即便是你自己也不能抹掉這段記憶。」
他緊緊盯著她的眼楮,檢測它們的真實程度,懷疑她的誠實。「你想另尋方法來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他輕輕地說,眼楮里閃耀著危險的光芒。「某種不同于公正地判你進鼠洞的辦法。」
「你的公正是盲目的。」
「那你就打開我的眼楮,阿曼達……為我跳舞。」
他在誘使她攤牌。如果她跳得不如費薩的舞女,那就只好進老鼠洞了。阿曼達估計她有一個有利條件︰不管她跳得多麼差勁,只要她能挑起他極力壓制的,他就不會感到乏味。
「我穿的紗衣能用幾層面紗?」
他舉起一根手指。
對于阿曼達來講,這對挑逗男人並沒有什麼用處。這不是說她對此很在行,實際上,她對于如何誘惑男人這一古老的技藝一竅不通。但她要試試。
她安慰自己說,要取勝主要靠頭腦,而不是身體。如果她想在跳舞時延長與他呆在一起的時間,她就需要世界上最長的面紗。她還需要時間學習。
「同意。」說著她已經在計劃下一步的行動,以突破他的心理防線。
他的眼楮眯成了一條縫,顯然根本不信任她。「別以為我欣賞你的聰明就看不清你的企圖,阿曼達。你,作為女人,必須向我證明許多東西。」
老鼠洞什麼也證明不了,阿曼達生氣地想,不過她還算明智,沒把話說出口。她已贏得了延期審判的機會,趁現在情況還不錯,還是早點離開他為妙。
「我需要準備的時間。」她強調。
「沒錯。」他冷冷地同意了,退後幾步,揮手讓她回到護衛隊那兒去。
「準備好了就讓信使通知我。記住,我等著你的計劃……的結果……我有些懷疑。」
「謝謝你給我的緩刑。」阿曼達盡量表現出自信,朝科茲姆先生友好地點點頭,重新站到衛兵當中。
護衛們接到的命令是送她回後宮。
一出房間阿曼達的腿就開始顫抖,然而她還是控制住自己,繼續移動雙腿,一步又一步,直到走入安全範圍以內。
畢竟,當形勢不利時,一個王妃是不能垮掉的。王妃是堅強不屈的。王妃會高昂著頭,安然度過風暴,駛向安全的港灣。
如果她要成為真正的王妃,就必須找到那條帶她安全回港的船。
阿曼達的思路變得清晰起來。
她需要的不是合適的船。
她需要的是合適的面紗!
第十六章
知道她已被正式立為王妃,阿曼達放心地訂購了幾樣東西。
首先,她不會再讓一大群婦女把她推過來,轉過去。這些女人認為她們更了解她的身體,比她本人了解得還透徹。她要模仿扎•西拉克。她們必須服從她的意志,而不是他的。
她一回到後宮就要了一份營養豐富的早午餐︰香腸、女敕煎番茄,還有一片涂了黃油的面包。剛剛經歷了一場斗智斗勇的激烈較量,她一點也不餓,但她強迫自己又吃了些水果,給自己顫抖的雙腿增加力量。若是想完成決定她命運的舞蹈表演,能量是必不可少的。
面紗的問題更復雜。阿曼達訂購了幾匹薄薄的面料,顏色是深淺不一的藍色、綠色和銀白色。這幾種顏色是他在費薩時建議她穿的。
阿曼達要取悅他,她對此投入了很大的興趣。他說過她不懂得男人的樂趣,如果她做到了這一點,她就要讓他收回這句話。
從某種意義上講,扎•西拉克的話是有道理的。阿曼達的母親在她不到青春期時就去世了,因此她無法從母親那里得到這方面的知識。
上中學時,學校開設的課程中也沒有如何取悅男人這一門,顯然它超出了現代女性應掌握的知識範圍。大家對男女情愛的普遍看法是,如果它確實發生了,那就會自然發展。
阿曼達在以後的歲月里也沒有得到多少經驗;男人也沒有特別來取悅她,只是征得她的同意就行了。所以扎•西拉克吻她時的感受完全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阿曼達已覺察到,扎•西拉克在方面的要求比其他男人更苛刻,無論是給予還是索取。如果不停地回憶他吻她時所釋放的熱情,她就不會擔憂她的跳舞是否能喚起他的激情了。
當她小小的食欲得到滿足後,她的面前已擺了一大排各色布料。老鼠洞的恐怖景象總是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現在她可憐的胃已經填滿,阿曼達該考慮跳舞的事情了。她得仔細考慮怎樣跳好這段舞,她必須跳出困境,跳進扎•西拉克的心靈,那里本來就是她的歸屬。
想起她本不該陷入這個困境時,她不禁有點忿忿然。扎•西拉克對她遭受的痛苦無動于衷,這種態度更使她憤恨。相比而言,她的非法進入他國領土和非法盜用他人財產的罪名似乎被忘記了;她希望在雙子峰的不愉快經歷也能很快被忘掉。
她忘不掉的是他讓她在痛苦中煎熬,不知他是死是活。不過,他在洞中等她也會受到煎熬。而且,被困在那樣的洞中——她不禁打了一個冷戰——顯然攪亂了他的思想,攪亂了他對她的看法。
他需要時間考慮她今早為自己作的辯解,搞清楚整個事情。他必須派人檢查液壓千斤頂。他需要更多時間來想清楚是他錯了,明白她是真心愛他的。
這有助于使他更願意接受她,消除兩人之間可怕的誤解。她想成為他的愛人,而不是凶手。
她看了看那些面料,然後叫來了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