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屑去證實已然得到證實的事情。
「如果你不願檢查證據,那你又怎能自詡公正呢?」阿曼達反擊說,她感到很傷心,因為他始終控制著局面,又不必冒什麼風險,卻一直在最大限度地考驗她。
「很高興我決定不這樣做,」他冷酷地看著她,「我寧願仁慈而不是公正。如果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你的背叛行為,那我就決不能饒恕你。」
阿曼達感到一陣恐懼。她抑制住這種恐懼,又向前走了一步。「你是否太傲慢了,不願去正視事實?」她激動地說,「把我想象成最狠毒的女人,這難道就是你的意願?我原以為你是個真正的男人,不至于此的!」
他的嘴唇失去了血色,抿成了一條線,臉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你的話傷害不了我。」他死死地盯住她,毫不退讓。「我欣賞你的聰敏機智,你能看透可能出現的結果。但你卻用它來對付我。」
他確實受到傷害了,深深的傷害。阿曼達猛然醒悟過來,同時她明白了他為什麼這樣頑固。他曾在她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所以他痛恨她可能欺騙了自己,同時也痛恨自己會被愚弄。
「我的所思所想和全力去做的事情就是找人救你出來,」她平靜地說,希望再次觸動他。「我推不動那塊巨石。我沒有其他選擇,只好把你留在那里,直到……」
「你有選擇,阿曼達。我在洞里給了你選擇的權力……是否如你父親所願,把水晶洞的秘密公布于眾……或者把這秘密永遠埋葬,讓扎比亞照現在的樣子發展下去,」他滿臉怒氣地提醒阿曼達,「而你沒有回答我。」
「我需要時間考慮。」
在他看來……後來……他認為她當時是在找借口搪塞,但阿曼達知道那不是真的。當他吻她,要求得到她時,他們的愛比回答這個問題更迫切。那時她已作出了決定,這個選擇已不再是他們之間的障礙。
「那時我已經作出了決定。我要保守這個秘密,讓我父親的夢想隨他一起埋葬,」她解釋說,「我們一出洞我就會告訴你的。」
就在她話剛出口時,她已意識到現在說這些太遲了。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永遠不會再有合適的機會了。多年來她一直不遺余力地為父親洗刷冤屈,一心一意地朝這個方向努力,這一點已經深深印在了扎•西拉克的腦海里。她後來的所作所為,以及他們互訴心曲時對他說過的話更加深了這種印象。
「我給你看了水晶洞,」他簡要地總結,「你卻背叛了我對你的信任,讓我在黑暗中死去。」
阿曼達崩潰了,她絕望地捂住臉。「這不是事實!」她絕望地喊著,「決不是事實!」
「你已經嘗過了跟隨我的滋味,現在你要嘗嘗背叛我的滋味——那是你曾經讓我嘗過的滋味。」
「你全弄錯了!」這是渴望得到理解的吶喊。她把手從臉上拿下來,向前伸去,請求他理解,「我們共度的時光對我們兩人來說同樣重要。你怎能想象出我會犧牲感情換取……?」
她被他可怕的眼神嚇住了。那眼神充滿痛苦……呆滯……隨後是一片空虛。
「你將被投入谷倉地下室下面的地窖里,」他拖長了聲音說,似乎在用審判掩飾他的痛苦。「沒有窗戶,沒有光線……你會呆在黑暗中……就像當你離開我時,我呆在黑暗中……」
阿曼達打了個冷顫,她想起在岩洞中感受到的幽閉恐怖癥。「我不喜歡一個人呆在那里。」
「你不會一個人的,」他嘲弄道。
「誰……」她抑制住強烈的恐懼,想掩飾聲音中的顫音。「誰和我在一起?」
「這個地窖還有一個名字,或者是一個綽號。當然這個綽號更有名……鼠洞。那里的老鼠個頭很大,也很貪吃。祝你和新朋友相處愉快。」
第十五章
扎•西拉克的話讓阿曼達毛骨悚然。她呆呆地瞪著他。她的皮膚因厭惡而刺痛;她的腸胃翻轉,惡心得要吐;她的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手心里全是冷汗,渾身上下都在顫抖。
「你不能這樣對我,」她低聲說,這是她能想起的惟一一句抗議的話。在老鼠洞里她會發瘋的。
那雙黑眼楮因復仇的快感而閃閃發光,「召喚衛隊,科茲姆。」他毫不留情地下了命令。
「不,不!」阿曼達叫喊起來,發瘋似的轉向科茲姆求助,「我是無辜的,我發誓!」
科茲姆的目光躲著阿曼達。他拿起桌上的鈴鐺,響亮地搖起來,顯然他不想再听阿曼達說什麼了。
阿曼達又轉向扎•西拉克,她的心因恐懼而劇烈跳動。「你本應該無所不知,你的人民就是這樣說的。你為什麼不明白我不會做那種事?」她爭辯道,對他的仁慈還抱有一絲希望。
他顯然是想躲避她,所以走到房間另一頭的皮面扶手椅前,無精打采地坐下去,看都不看她一眼,把眼楮盯在了天花板的某一點上。
阿曼達听到身後的門開了,听見衛兵的腳步聲向她逼近,他們要帶她去老鼠洞。她無法忍受這一切。
扎•西拉克做了一個讓她退出的手勢。
他應該了解事實,阿曼達心想。她的腦子飛快地轉著,想找出逃月兌的辦法。如果沒有情感因素摻雜在里面,他決不會如此對待她。但確實有情感因素……肯定有!
「等等!」阿曼達急切地喊道,將手臂舉過肩。
沒用。衛兵的腳步聲繼續響著;扎•西拉克不理她;科茲姆也在天花板上找了一個視點,牢牢地盯上了。
阿曼達瘋狂地轉動著各種念頭,扎•西拉克可能把兩人的感情紐帶埋藏起來了,但那是一條強有力的紐帶。她必須找到它。
「我有更好的主意。」她宣布。
願我的膽量助我一臂之力,她狂熱地祈禱著。假如那個年長的女侍對她的稱呼意味著什麼,她就必須抓住這個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
衛兵們在她的四周停住,等待著扎•西拉克的命令,準備向後轉,帶她出去。阿曼達搶先發話,以防他發出最後的口令。
「你難道不允許我說最後一句話嗎?」她問扎•西拉克
他的黑眼楮嚴厲地看著她,手指頭緊緊抓住椅子扶手,在上面壓出一道道凹痕。衛兵仍立正等待著,阿曼達抓住他默許的機會,向科茲姆發問。
「把一個王妃送進老鼠洞符合憲法嗎?」她問道,將他的目光從天花板上拉下來。
科茲姆先生看上去不僅局促不安,而且非常不樂意被選中來解釋酋長的意願。
「許多世紀以來,」他沉重地說,「按人口比例計算,王妃們進入老鼠洞的比例高于其他階層的人民。這是……嗯……懲罰不服管束、不肯順從的……標準程序。」
這倒符合我的罪名,阿曼達心想。但我的結局會和她們一樣嗎?「那麼我是王妃嗎?」她追問道。
「酋長已經簽署了一份公告,宣布立你為王妃。」科茲姆先生咕噥著,一邊說一邊提心吊膽地看了扎•西拉克一眼。
啊炳!阿曼達滿意了,她找到了盔甲上的缺口。扎•西拉克對她是矛盾的心理,更準確地說是他的心靈正在與他的頭腦作斗爭。即使他宣稱她不配作他的真正伴侶,他也希望他的人民尊敬她。
他腦子里的想法是讓她為所犯下的罪行得到相應的懲罰,但他的內心深處卻不願這樣做。他想讓她實踐他們在洞中許下的諾言。她也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