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珣陽感到深切的無力,頹喪地準備轉身回屋時,蕭時痕的聲音卻從他的背後突然響起。
「殿下,我覺得你實在有問題。」
珣陽頓住步伐,心里再次沉重嘆息。「怎麼說?」
「我懷疑你有戀母情結。」蕭時痕板起了臉,煞有介事。「你不覺得襲月公主和賢妃娘娘長得很像嗎?」
「你~~~~」珣陽猛地轉過身,俊臉上滿是驚喜笑意。他立刻沖向蕭時痕,當面就要給他一拳。「你好樣的,竟敢開我玩笑!」
蕭時痕急急閃避,但仔細一看,發現原來蕭時痕也笑開了臉。
「我哪有?我可是當真這麼覺得。」
「你還敢說!」珣陽又是一拳過去,這次,蕭時痕伸手接住了他的拳頭。
他兩人面對面,四目相覷,過了好久,珣陽才有些激動地開口。
「時痕,謝謝你。」謝謝他肯為了他,接受襲月。
「別說謝。」蕭時痕勾了勾嘴角。「我可沒說要接受襲月公主,我剛剛說的可全都是真心話呢。」
珣陽噗哧一笑,推開了蕭時痕,覺得他根本是死鴨子嘴硬。
「就算襲月長得和我母妃真有些像好了,但天下美人本就都長得差不多嘛,哪能算是我有問題呢?」
他還覺得蕭時痕此話是抬舉他呢!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母妃是大宋國內屈指可數的一等一美女。如今蕭時痕將襲月與母妃相提並論,豈不是換個方式恭喜他迎得佳人嗎?
「是這樣嗎?」蕭時痕對他奇異的論點不禁存疑。但看著珣陽喜不自勝的模樣,他也不禁會心微笑,懶得再管那麼多了。
避他是不是?既然珣陽說是,那就當是吧!
反正只要他高興就好。
第五章
威武飄揚的旗幟整齊列于西夏宮門之外,雖然人數不多,但那畫一的軍容依舊襯托顯示了他大宋的凜凜天威。
珣陽和襲月站在宮門外,接受大國主依依不舍的道別。
「月兒,你當真不再多留一段日子?」大國主憐惜地拉著她的手。
「不了,大國主叔叔,我現在只希望能趕緊將事情辦完,快去快回。」襲月淡淡地搖了搖頭。
珣陽到前面去檢查一些瑣事,一回來便听到最後的四個字。
「什麼快去快回?」
「這~~~~」大國主臉色一僵,正想解釋,但襲月暗暗壓住了他的手,轉頭對珣陽露出了絕麗一笑。
「沒什麼。」她自然地轉移話題。「我們可以上路了嗎?」
「嗯,噢!」珣陽楞了一下才回神。他怎麼老不能習慣她的絕艷?「可以了,我們隨時可以上路。」
襲月點點頭,轉向大國主。「大國主叔叔,那我們走了。」
「可是~~~~」他想叫她再等等,說不定……他皇兄會來送行也說不定。
「大國主,您就放心吧。您把襲月交給我,我絕對保她永遠幸福快樂的。」珣陽微笑道,以為大國主是舍不得她。
襲月聞言,不由得瞟了珣陽一眼。但沒多久,又雙眼神色隱異地默默轉了回去。
「啊……這當然,當然。」大國主心頭一栗,連忙陪笑,就是怕珣陽發現襲月的不對勁。
「珣陽,我們走吧。」襲月抬眸,依依地望向珣陽。她縴手搭著他,讓珣陽胸口突地一熱。
「嗯。」他急忙點頭,轉頭向大國王,客套有禮地說了幾句道別詞後,便興奮地攙著襲月,往他們的車隊行去。
「時痕,你說什麼?」珣陽驚異地望著蕭時痕,以為是自己听錯了。
「抱歉,殿下,負責數算的人點錯了人數,驛車少了一台。」蕭時痕滿面歉意。
「那怎麼辦?」少了台驛車,那麼襲月要坐哪里?
「現在把載貨的驛車搬空也來不及了,又不能委屈襲月公主和其它下人擠一台……現下只有一個辦法了,請殿下和公主一同乘馬,等到了下一個驛館,要調多少驛車都不成問題了。」
蕭時痕狀似極端苦惱,暗地里卻向珣陽不停擠眉弄眼。
其實哪里是數算人數錯了,他可是見珣陽陷入困境,好心想暗助珣陽一把哪!
也不知珣陽是真懂了還是假懂,只見他瞅了蕭時痕半晌,才終于轉向襲月,「襲月,那這樣也沒辦法,看來只有委屈你了。」
襲月也不會強人所難,她柔順地點了點頭。
「嗯,我知道了。」不過是乘馬,這點還難不倒她。
她是知道了,但沒想到是這種情況啊!
襲月望著眼前高大的駿馬,臉色難看得幾乎綠了一半。
「你說要一同乘馬,但沒說是要同乘一騎啊!」她驚聲抗議,望向一臉無辜的珣陽和蕭時痕。
「抱歉哪,公主。可是,連駿馬都少了一匹……」蕭時痕滿臉抱歉地笑道。
「又是數算人點錯了是嗎?」襲月狠狠地橫他一眼。
「呵呵呵……」蕭時痕笑得尷尬,珣陽卻在此時替他解圍。
他走向前,搭住襲月的肩,低柔地道︰「襲月,這有什麼關系呢?我們都是夫妻了,同乘一馬也不會惹人閑話的。」
她本來還想抗議,但他溫柔的話聲一響,她滿肚子的怨氣便不知跑哪去了。
她撅著小嘴,雖不情願也不得不屈服。而珣陽見她這副難得的可愛模樣,不由得心下大樂,情不自禁地在她頰上啄了一下。
她的心猛地一跳,俏臉頓時羞紅得像顆艷紅的隻果。
他不禁笑意更盛,一手護著她,兩人雙雙翻身上了馬。
他將她細細安置在胸前,更拉緊自己的披風,將她包得密不透風。他微微地垂下了首,鼻尖與她近在咫尺,從他口中吹出的綿綿熱氣幾乎呼吸可聞。
「襲月,騎馬比乘車辛苦些,看來是要委屈你一段路了。幸好離易州行館的路程還不算長,你就忍著點吧。」他柔情蜜意地叮嚀,下唇還有意無意地在她發際摩挲了下才離去。
報月的臉紅得像是要燒了起來,一顆心跳得又快又急。
但這次她沒再像以前一樣排拒他,反而閉上了眼楮,情不自禁地往他的懷里更偎進了一些。
披風內暈滿了他溫熱的體溫,她的粉頰緊緊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這就像個小小的世界,所有構成的要素都由他為她提供。
他「駕」地一聲,馬蹄便開始蹬蹬地作響。隨著他的動作,車隊中前前後後、遠遠近近的起駕聲音不絕于耳,不多時,隆隆的車輪馬蹄聲雜沓響起,整個車隊跟隨著他而動了起來。
襲月窩在他胸前,閉眼听著這些聲音,突然覺得多麼地安心。她依著他的溫暖,神智不禁漸漸迷茫。
就那麼一段路……就那麼短短的一段路而已……她在心底不停說服自己,不過是那麼短短的一段路,她也別再那樣為難自己,就暫且讓自己誠實一點,也輕松一些吧。
「不,時痕,別告訴我。」珣陽手揉著額角,頭痛非常。
「抱歉哪,殿下。」從上路開始,抱歉的尷尬笑意便沒從蕭時痕的臉上消失過。
「可是領頭的車隊岔錯了方向,我們現在離易州已經千百里遠了。」
「那怎麼辦?」珣陽望了望四周,都已經黃昏了,他們還在一片荒山野嶺之中,哪里有半點人煙。
「什麼怎麼辦?」襲月從半夢半醒中醒來,迷迷糊糊地便只听到這句話。
「公主,恐怕今晚還要勞煩你在野外扎營過一宿了。」蕭時痕眯彎了眼,搓著手討好地對襲月道。
「扎營?」一听這詞,襲月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我們不是到了易州嗎?」
「襲月,那個……」珣陽低頭望著襲月,突然有些不知該如何解釋。「車隊出了點小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