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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儷美人 第19頁

作者︰愛琤

「我……」厲勛瞪大了眼楮,仿佛受了重重一擊。原來不是錯覺,他真的忘了什麼事,而且還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他倒吸一口涼氣,怔怔地轉頭望向滿臉憂心的玉瓏,不敢置信地低道︰「我……忘了我是誰了……」

「什麼?!」玉瓏臉色一變,這一驚,非同小可。

「我是誰?我是誰?!」厲勛發現他喪失過往的記憶後,立即陷入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抱著頭,想強逼自己進入那被封閉的記憶。可無論他怎麼努力,出現在他腦中的仍是無止盡的迷霧。

「不可能!我怎會忘了我是誰!」他激動著,揪著自己的頭發。「快想起來!快想起來!」

他不停敲著自己的頭,但這不僅對他的記憶毫無幫助,反而牽動他額上的傷再度裂開。

「公子!別這樣,快住手!」見到他的血滲過白布,流下面頰,玉瓏驚慌失措地伸手拉住他。

「別阻止我,我一定要想起來!」他激動地甩開她,更用力地敲著自己。

一個人在突然之間喪失了所有過去,那是一件多麼令人恐慌的事。厲勛整個亂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一心一意只想找回自己喪失的記憶。

「別這樣啊,公子!」看著他慌亂的模樣,玉瓏不知為何,頓時心痛如絞。她情急叫著,整個人更撲上前去抱住他,就是要阻止他再傷害自己。

厲勛狂亂的拳頭在就要擊上玉瓏縴柔嬌軀的前一刻驀然停止。他的動作霎時靜止,就在胸前的柔軟和淡雅的香氣包圍住他的同時。

「你別踫我!我一定要想起來,我怎麼可以忘了我是誰呢?」可是他沒有放棄,拳握緊得掌心都隱隱作痛,心中狂亂依舊,卻只是怕傷到她而強自壓抑而已。

他用力甩著頭,那挫敗的聲音讓她愈听愈心酸。

「你別這樣啊!」玉瓏難過地流下串串淚珠。「記憶沒了可以慢慢再想,何苦這樣傷害自己呢?」

「慢慢……再想?」他低著頭陡然一震,像是從沒想過還有此路可定。

「是啊!」玉瓏捧起他的臉來微笑地鼓勵他。「慢慢來,我相信你一定會想起來的。」

她帶淚的眼眸是那麼樣地溫暖,那樣地晶瑩,教人忍不住地安心。他凝望著她︰心中狂濤般的慌亂竟不可思議地緩緩沉澱了下來。

「真的?」他望著她淚中帶笑的美顏,脆弱地問。現在的他已經完全沒了主意。

「當然是真的。」玉瓏用力點了點頭,加深笑意,再度保證。

她的保證像是及時的救命符,適時解救了厲勛即將崩潰的心靈。不過霎時而已,他已經徹底依賴上她了。

他突然用力地抱緊了她。

「公子?!」玉瓏嚇了好大一跳,急忙伸手想推開他,但厲勛卻不放她走,更用力地緊擁住她。

「別走……不要走……」他臉埋在她烏亮的秀發中,低喃出聲。

現在的他好比快要溺死的人,若不攀著什麼東西,也許就要崩潰!而她就像那無垠汪洋中的唯一浮木,他不能離開她,他要她陪著他!

「別離開我……」他貪婪地嗅著她四溢的發香,卑微地請求。

而這讓她怎麼還拒絕得了呢?他好像個無依的孩子那般脆弱、那樣可憐,她怎麼狠心舍得下他?

玉瓏本來滿面的羞紅,也在他微弱的請求聲中漸漸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無奈的輕嘆。她緩緩地抬起玉手,有些僵硬卻輕柔地落在他的背上。她輕輕地拍撫著他,就像溫柔的母親正安慰她的孩子。

「別擔心,我會陪著你的……」她柔聲安慰。

那低低柔柔的聲音一聲聲直接暈染進了他的心底,神奇地化解了他的不安,舒緩了他的驚惶。他閉上了眼楮,摟著她的力道更緊了些。

他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再換回滿腔她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氣息。不知這是好或是壞,但就從這一刻起,她的身影正式嵌入了他的心坎,烙印上他的靈魂──

這輩子,再也拔不去了。

好不容易,她才安撫著他睡下了。月兌開他那緊得幾乎教人窒息的擁抱,玉瓏盡可能不發出一點聲音退出房間,輕掩房門。

但她才剛關上房門,那強裝出來的鎮定卻突然從她身上抽干了似,她低喘了一聲,轉身背靠在房門上,雙手壓在胸前,心跳快得像是要從口中跳出來。

她的臉燙得宛如失了火,腦中一片亂烘烘,還想不清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天!她怎會讓一個男子抱著自己這麼久呢?

別說他是個外人,就連和她爹也沒這樣親匿過呀!

玉瓏縴手捧著自己燒紅的臉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樣大膽。可是……

她竟止不住隱在她雙手之後那逐漸氾濫的笑意!

她是不是著了魔了?為什麼明明應該為被冒犯而生氣的,她卻會覺得這樣開心呢?

玉瓏心亂如麻,但種種少女綺思卻縈繞在她心頭,任她怎麼揮也揮不去。

其實她……真不想離開他!玉瓏靠在門板上,偷偷地想著。雖然是安慰,但卻是她再真也不過的真心話。

他慌亂的樣子那樣可憐,她光是瞧著便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怎麼會得了失憶癥呢?該不會是額上那傷口造成的吧?應該可以治得好的吧!但就算治不好,那會不會……也下錯呢?這樣他就會一直這麼地依賴她,而她也能一直地陪著他……

「別怕啊,我會陪著你的……」她一面胡思亂想,一面卻情不自禁地輕喃。

「小姐,您已經陪得他夠久啦!」冷不防,竟有道聲音從旁竄出。

「啊!」玉瓏嚇了一大跳,驚嚇地轉頭。「靜兒?!」她瞪大了眼楮。「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一直都站在這兒,沒離開過。」靜兒悶悶地回答。雖然小姐趕她出去,但她哪里放心得下,便一直守在外邊。

一直?!那她剛剛種種羞煞人的情態,靜兒不全都看在眼里了?玉瓏一思及此,臉紅得幾乎要燒起來了。

「靜兒,我……你……你別誤會……我……」

她慌張地想解釋她和那公子之間什麼也沒有,可偏偏舌頭像是和她作對似的,讓她結結巴巴地根本不知所雲。

她的解釋根本欲蓋彌彰,靜兒守在門外,房內動靜她可是一點也沒漏听。她望著小姐罕見羞澀欲絕的神色,心下不由得暗嘆。

「小姐,房內那公子沒大礙吧?」她好心地為小姐找台階下。

「嗯,沒,醒過來就沒事了。」玉瓏仿佛得救地喘了一口氣。「其余只是皮肉傷,好好靜養便無大礙了。」

真虧她沒有白疼靜兒!丙然體諒主子的心意。但是靜兒的下一句話卻讓玉瓏臉色大變。

「既然如此,那小姐打算什麼時候送公子離去?」

「靜兒?!」玉瓏訝然望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又沒說錯。」靜兒倒是理直氣壯。「雖說救人要緊,小姐將他安置家中乃權宜之計。但現下公子既已無大礙,靜兒實在看不出公子還有任何待在寒家的必要。」

包何況,這公子多待一天,麻煩便多一些。鐘少爺這些天來得愈來愈頻繁,想必也是听到了些風言風語。下人們口里雖然不說,但她知道他們心里也十分驚疑,一向冰清玉潔的小姐怎會將個男人安置在自己房中。

不是她無情,而是她一切都是為了小姐的名聲著想啊!

「靜兒,你怎可如此說?」玉瓏不懂她的心思,不禁氣急敗壞。「好人做到底,救人又哪有救一半的道理?更別說這公子的外傷雖已無大礙,但他卻喪失了記憶呀!現在他無依無靠的,如果你硬將他趕出寒家,你要人家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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