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喂!」季琳朝身旁那個一臉疑惑的黝黑小伙子投以尷尬的一笑,一邊朝越走越遠的喬浩文叫喊著。
然而喬浩文輕松俐落的將行李甩上車之後,就迅速坐上了車。季琳一看情勢不對,再也顧不得什麼面子,抓起六只大皮箱便跌跌撞撞的往前趕去。
一路上箱子滑掉了好幾次,她束在腦後的頭發也已經變得凌亂,身上昂貴的絲質襯衫此刻更皺得像是剛從陶甕里拿出來,腌了三個月的梅干菜。不過此時這些她都不在乎了,她只希望不要被丟在這個地方。
而她毫不懷疑喬浩文會這麼做!
她氣喘吁吁的拖著幾個大終子趕到貨車旁時已經幾乎快虛月兌了,她全身一軟跌坐在地上,再也顧不得什麼優雅、形象,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
懶懶的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季琳,喬浩文一點下車幫忙的意思也沒有。倒是一臉笑意的司機熱心的伸出援手,幫她將六個大皮箱一一堆上車。
季琳給了司機一個既虛弱又狼狽的笑容,緩緩走向前座,心底的怒氣正一節節的爬升。
她踫的一聲關上了車門,對著好整以暇坐在車里的喬浩文怒吼道︰「你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我們是出來采訪,不是來賣弄風騷的!」喬浩文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不帶感情的說道。
「我賣弄風騷?姓喬的,我是在跟司機打關系耶,你竟然敢說我是賣弄風騷?」季琳朝喬浩文大吼,兩眼被怒焰染得赤紅。
「是嗎?我不知道賣弄風騷還有那麼多其他的形容詞。」喬浩文一臉無辜。
「你這個人簡直是惡劣加沒同情心,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討厭的人。」
「你指望我對一個頤指氣使的大小姐發揮同情心?我說過,我不會像個佣人般的伺候你!」喬浩文朝她挑起一道濃眉。
「幫我提幾個箱子會死啊?」她發誓,喬浩文是她見過最可惡的男人。
「沖著你是季琳,我就不會幫你提。你不是什麼都不輸給男人嗎?別忘了你在台灣時發下的豪語。」喬浩文冷冷的提醒她。
季琳頓時為之語塞。是啊!她說過要讓大家對她刮目相看的,她絕不能讓喬浩文看不起她。
她沉默了半晌,將掛在肩上的相機袋拿下來緊緊的環抱在胸前。必要時她會毫不猶豫的將它砸到喬浩文的頭上!
車子緩緩朝「京那蒼魯山」前進,約莫過了三個小時之後,車子線于到達山腳下.而天色也正逐漸變暗。
季琳困難的抬起僵硬的雙腿,笨拙的下了車。她果吸一口氣,活動著疲憊的筋骨。
一轉頭,她看見喬浩文也是一臉菜色的揉著後頸,顯然也是疲累不堪。
季琳連忙轉過頭偷笑。活該!還說自己有多神勇,還不是軟腳蝦一個。
她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帶著一抹愉悅的笑,主動幫忙司機卸下行李。
當所有的行李都落地之後,季琳擦著腰緩緩環視著這個不算小的村莊,熱絡的景象讓她終于感受到一點異國的氣氛。
「季琳,沒空讓你發呆了,我們還得去找旅館呢!」
一個殺風景的聲音驀然從身後傳來,讓季琳不禁蹙起了眉頭。這個討厭鬼,難道他的狗嘴里吐不出一點好話嗎?
「知道啦!」季琳回給他一個大白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
「知道就快點,天已經黑了。」喬浩文在一旁催促著。看她一副活像來觀光、度假的模樣,還看風景呢,真敗給她了!
季琳再度拖起六只大皮箱,蹣跚的走在沒同情心的喬浩文後面。幸好上天慈悲,不到一百公尺就讓他們找到一家還不錯的旅館。
當季琳終于能泡進浴白里時,已經是晚上九點的事了。
她踏進飄著玫瑰香氣的熱水里,讓自己疲憊的身軀在水中緩緩放松,滿足的輕嘆一聲。
這才是真正的天堂!
白天所有的不愉快都被她拋到腦後,她滿足的躺在讓人身心舒暢的熱水里,臉上還褂著一抹飄忽的微笑。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冥想。她不悅的皺起眉頭,這麼晚了這些不識相的人還專門來打擾別人洗澡,真是殺風景!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圍上了浴巾,走到了門邊才想到自己就這樣見客不太妥當,連忙在幾個大皮箱里翻找著她的浴袍,穿上之後才滿意的開門。
出乎意料的是,門外不是服務生,而是喬浩文那張已經由白轉青的冷峻臉孔。
「你需要去配副助听器嗎?」
劈頭的一句話讓季琳著實愣了好一會兒,等她終于意會到喬浩文意指為何時,原已熄滅的怒火頓時又熊熊冒了起來。
「我搬了一整天的行李髒得像個流浪漢,難道不能洗洗澡嗎?我可不像你,一整天就只會動嘴。助听器?我看你才需要去換副比較具有同情心的人工心髒呢!」季琳氣勢凌人的戳著他的胸膛,眼底滿是鄙夷。
喬浩文毫無預警的抓起在他胸前戳著的小手將她拉近,語氣森冷得猶如剛從冰庫走出來。「我警告你,別再惹火我,否則除了將你丟在滿是毒蟲猛獸的雨林里,我會想出讓你更痛苦的方法。」
「我……」季琳嚇壞了,從小到大不曾有人跟她說過這麼重的話;尤其喬浩文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更讓她有一種莫名的驚慌。
那感覺就像她最怕的毛毛蟲爬在她的臉上一般……而她肯定喬浩文遠比毛毛蟲危險多了。
「明早八點出發,遲到一分鐘我就走人。」喬浩文毫不客氣的松開手,無視于季琳踉蹌的腳步,逕自轉身回房。
女人是最麻煩的,尤其是這種自認為什麼都行的千金小姐。
「混蛋、禽獸、臭男生!我詛咒你今天晚上跌到床底下去!」季琳好不容易才穩住自己的身子,怒不可遏的朝他的背影嚷道。
太可惡了!這個姓喬的家伙竟然敢威脅她?
季琳忿忿的甩上門,走回浴室望著已然半冷的水,再也沒了泡澡的興致。她匆匆的月兌下浴袍,將自己清況干淨之後,穿上她最鐘愛的絲質睡衣,氣已經消了大半。
她坐到梳妝台前,在臉上涂上一層又一層保養品。這里熾熱的陽光已將她細女敕的肌膚曬傷了,再不加倍保養的話,恐怕回到台灣就要月兌層皮了。
審視著鏡中的自己半晌,她終于滿意的綻出一抹笑容,然後拿起蓮娜麗姿的香水灑在耳後。伴著淡淡的芳香人眠是她這半年來的習慣。
她躺上了柔軟的床,腦中閃過最後的念頭是——她一定要起個大早,以一臉訕笑來迎接吃驚的喬浩文!
然而困倦至極的她卻沒想到——她帶來的小型鬧鐘還好端端的躺在行李箱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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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一聲接著一聲的敲門聲讓季琳不耐的蹙起了眉頭。「臭阿香!你再吵我就讓你回家吃自己!」她翻了個身將自己的臉埋進枕下,繼續著她「瞎拼」的美夢。
砰——砰——砰!
來人似乎不死心,更加猛烈的拍著門。
這一連串連死人都會被吵起來的敲門聲.讓季琳忍無可忍的猛然翻身坐起,嘴上還不停的咒罵著︰「死阿香,臭阿香!我今天要不讓你回家吃自己,我就不叫季琳!」
然而當她一張開眼接觸到周遭陌生的景物時,才陡然記起自己身在何處。她一抬手望著表——八點四十二分。
「天啊!我完蛋了!」她連滾帶爬的沖向旁門口,連忙將門打開,感覺到自己的手竟然微微的發抖。
怎麼會這樣?季琳的心里懊惱不已;她才說要早起給喬浩文一個下馬威的,沒想到她反而還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