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龍舟賽啊……」她原本要說人類真無聊,沒事劃船把自己累得半死,但是現在不該再掃他的興了、「也好,成天悶在這書房里也累。」
得到她同意的他眼中瞬間泛出了喜悅的光芒,一直都想做點兒事情讓她高興。
「娘子可曾吃過粽子?」他又興味盎然地詢問。
「沒……」她搖搖頭,家里沒人會做,白狐村里也沒賣。
太好了,終于又有表現的機會。他趕緊喚來下人︰「去準備材料,綁幾顆粽子給你們主母嘗嘗!」
「是!」
下人听完吩咐後就下去了,她見到他臉上的得意神色也跟著微笑,「粽子真有這麼好吃?」
「有!我老家的粽子……」想到這里他大叫一聲,「糟了,這里是南方!」
「相公,有得吃就好了,還要挑剔?」她噗哧一笑,兩頰透出玫瑰般的潤紅。
他今天到底在殷勤什麼?
「不成不成,我得去吩咐材料。」他走到書桌前拿張紙,寫好材料後趕緊沖出書房,在下人離家前將紙交過去。「照這材料買,缺一不可!」
「是!」下人接過紙後就出門了,他這才放心地走回書房。
「相公,不必為我大費周章。」她推測他的心意。「榮華富貴是我答應給你的,你不必報恩。」
「我不是在報答你!」-片苦心被她解釋成報恩,他真感到泄氣!
「那也不必討我歡心,我不會收回法術的。」
他們一到英德鎮,就用點石成金之術換取銀兩,自然沒多久就成了巨富。
「我……你……」他真氣極了,為什麼她要把他的意思扭曲?「要收回法術就收回啊,我才不在意!」
他大聲吼完後,「砰」的一聲摔上書房的門,徑自跑回自己的臥室。
被他的舉動震懾在原地的她楞了一下,嘴邊隨即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
他在生什麼氣?
懊不會……對她動心了?
「劉慶,你真是笨!」
她喃喃自語地問著自己,又將右掌攤開看著自己手上的姻緣線。「就算你是我命定的相公又如何?這世上沒人能娶我,我要逍遙自在過一輩子。」
想到這里,她又走回書桌前拿起自己畫的蓮花圖,情不自禁又搖了搖頭、「蓮呀蓮,我只畫了你一朵,你會不會寂寞?」
書房里的空氣並沒有給她答復。
「你又不像我,孑然一身也能活……就給你畫個伴吧!」
打定主意後她又重拾墨筆,在祇張的空白處多畫一朵蓮花。
*****
憤怒過後是無力的沮喪涌上心頭,跑回房問的劉慶用手重重地捶了一下床柱。
天殺的!他怎麼能對她有所期待?
遑論人孤之分了,她可是法術高強的狐狸呀!只是凡夫俗子的他說什麼也配不上她,何況只是答應讓她跟著,並沒有得到她願意終生相伴的承諾。
原本就只是場買賣,就算彼此以相公娘子相稱,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這樣想就對了,劉慶。他對自己說道,但心還是忍不住揪了一下。
初遇時他感到她驕橫無禮,但當真正朝夕相處一個月後,才發現她刁蠻的只有嘴,心里善良的很!再加上她的多才多藝與滿月復經綸,在凡間真的無人能出其右了!
這樣的她看不上他,應該。
想到自己剛剛在她面前發泄怒氣就覺得不安,她該不會一氣之下離開了吧!
想到這點他就憂心忡忡地沖向她的房間,在房門前激烈地敲了幾下。
沒人。
「不在?」他心又揪了一下,連忙加重手勁更用力地敲著。
還是沒人。
真的走了,他絕望地在門前跪了下來,早該想到她這麼傲哪里禁得起吼。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相公,你怎麼跪在我房門前呢?」正當他心灰意冷時她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他連忙回頭。
真的是白蓮。
「相公,你擋著我的路了。」她手上拿著那幅蓮花圖要進房間掛起。
他霍然起身,情不自禁地摟住她的腰,用手確認她的存在。
「相公?你在做什麼?」她吃了一驚,趕緊將他的手撥開。
他失望地縮手退了幾步,臉上霎時間閃出笑意。「我以為……你回岷山了。」
「我不會回去的。」
回去就得嫁到黑狐村,她才不要。
「.....那就好。」他松了口氣。
「相公,你何必擔心?」她又露出美麗的微笑,「就算我真的回去,這家產還是你的,一分一毫也不會少!」她以為他在擔心錢的事。
「我才不管這家產!」憤怒又佔據了他的心房。「我要的是……」話還沒說完他就倒抽一口冷氣,真的能對她坦白心中的情意嗎?
「要什麼?如果要做官的話,我無能為力。」她的口吻略帶抱歉。
「我要……我要你當我的妻子。」低下頭後他誠實地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
她沒有回答,一陣夜風從身後吹來,將她手上的蓮花圖邊緣輕輕揚起。
「瞧,我又將這蓮花圖添了幾筆!」她趕緊將話題轉移到蓮花圖上,將它舉起藉由房間透出的微弱燭光可以看個大略。
「妳又加了一朵?」他欣賞了一會兒後開口問道。
「是呀,這花又不像我,自己孤伶伶站在池中,怪可憐的。」她將畫卷起,「相公,回去睡吧,已經很晚了。」她不著痕跡地趕他。
從她的言語就知道她的意思,他嘆了口氣。「娘子既然知道花不願獨開,怎不知人亦不願獨身?」
「我不是人,我是狐狸。」她自嘲地說著,又將畫收在懷中,「相公……你還是快回去吧!」
「……我走了。」他垂頭喪氣地走回自己的房間,沿路都在譴責自己今夜的沖動。
他怎會不小心表白了呢?
要相處的日子還很久……以後該怎麼辦呢?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才走進房間,關上房門後發現自己心跳加速。
他怎能可以要求她做他的妻子?當初講的不是這樣啊!
「劉慶,你自作多情。」她自言自語責怪他,但心湖卻漾起一股異樣的溫暖。
被人愛的感覺……其實也不錯。
想了一會兒後她靠近牆壁,又重新將手上的蓮花圖打開。這圖應該掛在哪個位子好呢?她東北西北後決定將它懸掛在對床的牆壁上,這樣每天一早醒來就能看見。
她將畫掛好後躺上床鋪,側著身子靜靜地欣賞自己筆下的蓮花。
--娘子既然知道花不願獨開,怎不知人亦不願獨身?
劉慶的話回蕩在她腦海中,其實她……
有時也怕寂寞。
*****
第二天
「相公,你怎麼見著我就躲呢?」白蓮笑嘻嘻地跟劉慶打招呼。
「……沒有。」他眉宇間盡是失意。
她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早就該想到的呀,但是偏偏又會心痛,
「相公,我知道你昨天在說笑,所以沒放在心上。」見到他憂郁的神色,就知道他將昨夜的事情懸上心頭了,她微笑著想化解這份尷尬。
「是呀,我是說笑的。」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附和她的話,失落也不停地襲上心頭。也許……順其自然比較好。
「那就好了!」她也松了口氣,昨天晚上她盯著蓮花圖猛看,思緒亂七八槽不知飄到何方,等到清醒時才發現天色已經大白。
什麼情啊愛的就是麻煩。她才不想管咧!
「那我出去了。」他看見她臉上的笑容就感到更挫敗,喚過馬車後就頭也不回地登上。
「爺,今兒個要到哪里?」車夫問道。
「你就駕車吧,隨馬兒愛往哪走就往哪走。」他只想趕快離開。
「是。」車夫听了吩咐後就將鞭子一揮,駕著馬車朝城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