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會,如果你會,我也不敢來找你了。」芙蕖看著他,不知從哪兒來的信心,肯定地說。
「喔?我不曉得自己如此值得你信任。」這算好事嗎?「你這麼一說,那我更要克制自己不能獸性大發了。」
「你可以的,不是嗎?」
「如果勞勃許奈得(電影《獸性大發》的男主角)可以,那我也沒問題。」他似真似假地說道。
他的話惹得芙蕖輕輕的笑了。
現在她知道,她出現在這里,只為他給予她的心安。
她的笑令William不覺的呆了。
兩人都不說話,只是沉靜的望著對方,沒有人想打破彼此之間的和諧氣氛,這是一份難能可貴的靜謐。
窗外的雨聲滴滴答答,打響了石綿瓦的屋檐,卻打不斷小房間里兩人眼神中交流的情愫。
「滴——」這時烘干機上的報時器傳出一陣刺耳的響聲,宣告它們已經完成重大工程。
William低咒著自己當初忘記將時間轉久一點,好讓他們能夠多一點凝視的時光!
他略微不願的起身,收起心中的悵然,替芙蕖取出她已烘妥的衣物,交還給她。
「去換上吧!待會兒我叫部計程車送你回家。」William突然怨恨起自己的紳士風度,假如他能野獸一點,是否就能多留她一會兒?
芙蕖接過衣服,站起身,在進入浴室前,她回過頭。「謝謝你,真高興你離我這麼近。」
話才出口,連她自己都分辨不清到底指的是「愛蓮物語」和學校的距離,抑或是兩顆心的間距。
不願多解釋,她拋下一個笑,走進浴室。
William對著她的背影,不由得又一陣痴。
什麼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他總算見識到了!
第六章
距離上回在「愛蓮物語」和William度過傾盆大雨的那個下午,至今已過了整整一個月。這期間,由于遇上學校期末考,佟芙蕖被出考題、大大小小的口頭、書面報告,還有年度計劃給搞得昏天黑地,這一個月,只能用渾渾噩噩來形容她的生活,原本就不擅裝扮的她,在眾多雜務的蹂躪之下,更顯得灰頭土臉、無精打采。全身上下,只除了那一雙靈透的眼楮透著所剩無幾的生氣。
六月底的天氣,讓整個台灣籠罩在悶熱與潮濕中,早出晚歸的佟芙蕖有點慶幸自己的披星戴月,至少,她不必和大家在這教人發瘋的氣溫下摩肩擦踵。
幾次從學校出來,佟芙蕖都會有意無意的繞進「愛蓮物語」的巷內,卻都失望的發現門上擺著「今日公休」的牌子;當地回家時,路過「京都」前面的巷子口,也都會偷偷的快速窺視著由里面走出來的人影,然後再作賊心虛的溜掉。
她為自己幼稚的行徑感到可笑。
她在期待什麼嗎?
期待那個在大雨中給她關懷的小弟弟的出現?
她很想否認,卻發現自己做不到;正因為做不到,更氣憤于William一聲不響地消聲匿跡。
記憶在時間里日趨模糊,她幾乎要懷疑那一個和他那麼貼近的下午,根本不曾存在過。
她之于他,只是生命中的過客吧!
既是過客,又怎好強求他為她駐足?
也許,她這一輩子,愛情與她無緣,激情與她無分,她只能屈就于平淡無波的安全關系,如同她和徐全稜三個月見不上一次面的畸形狀態。
她的愛情,果然只剩灰燼。
***
William手提了個簡單的行李,步出中正機場的入境航廈,行李箱上的名牌顯示他剛由香港飛抵台灣。
一個多月前,一位在日本留學時的日本同學發了封e—mail,提及他要到香港接一項重大的Case,由于事出突然,他臨時無法調動在日本的助手們一同赴港出差,腦袋一轉,主意打到了住在台灣的William身上。William的工作室只要沒有客戶預約,隨時都可以拉下大門,自在的走人。而William也確實有空檔,于是他二話不說的塞了幾件簡單的衣服,直接飛往香港,賺錢去!
這一待,就是一個半月。
忙碌的工作中,他總會不經意的想起離開台灣前的那個下午,想起佟芙蕖,也想起佟家的幾個女孩。他有些懊惱自己忘記留下佟家人的電話號碼,任何人都好,讓他可以隨時與她們保持聯絡;可是說來好笑,他要以怎樣的身分和人家保持聯絡?
一個比陌生人要熟一點的朋友?
佟家姊妹會如何看他?怕是將他看成了居心叵測的登徒子吧!
他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好理由。
驀地,那天佟芙蕖出水芙蓉的模樣躍人他的腦海中。
許久不見,她還好嗎?再見到他時,是否能奢侈的多給他一些微笑?不知她是否如他一般,也深刻的記住那個美妙的下雨天?
或許,她是一個讓他出現在佟家的最佳理由。
不,不是或許,她「肯定」是他的最佳理由。
心情不自覺地飛揚起來,七月初的台灣,仿佛也沒那麼令人難受了。
William面露微笑,快步的走向設有高速公路客運站的櫃台,買了回新竹的票,一看車子就等在外面,他出了閘門,一個跨步就要上車。
「哎喲!動作快點啦!再拖拖拉拉車子就跑了!」
一陣斥責配合著一個珠圓玉潤、嬌滴滴的嗓音從William的後方傳出來,他偏了下頭,這聲音似乎有點熟悉。
「快點啦!熱死我做鬼找你!」嬌滴滴的聲音又傳來,實在和說話的內容不搭調。
William回過頭,詫異地叫道︰「佟水仙?」
身著黑色細肩帶連身洋裝的水仙被人一喊,迅速地轉回頭。
「是你?」光一個簡單的扭頭,又把她烏黑亮麗的鬈發給甩出完美的弧度,逗得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得不駐足欣賞這位明艷照人,難得的絕世美女。
「你怎麼在這兒?"William瞅著足蹬三寸黑色瓖銀邊夾腳高跟鞋,手提同色系束口袋,脂粉未施的水仙,然後他又職業病的發現,水仙的皮膚簡直細女敕光滑得可以去接拍SKⅡ的廣告,鐵定大賺錢。
「你又怎麼會在這兒?」水仙不甘示弱的也回了個問句,過高的氣溫讓她平日就不算太好的脾氣又大了三分。
「我去香港出差,剛回來。」
「你也去香港?」水仙努了努嘴,嘟嚷了一聲。「怎麼不早說!害得有人情緒不佳,陰陽怪氣的。」
「嗄?你說啥?」William沒听清楚。
「沒有,你幻听。」水仙直接地打斷William的問話。還不到攤牌的時候,況且,她自己也出國十天,搞不好這些日子里有重大改變,回家向鳶尾那小妮子刺探軍情後再見機行事。「唉,你烏龜啊!快點啦!」都快被熱死了!還顧它什麼形象不形象,反正這兒又沒人認識她。
William順著水仙的叫喊聲看去,發現兩公尺遠的地方有個男人正推著放滿大包小包行李的推車,慢條斯理地朝他們走過來,絲毫不為水仙的威脅所動。
待他走到他們面前,William才看清楚來人的長相,此人長得端端正正,清秀的瓜子臉上安著兩道濃重的劍眉,薄薄嘴唇帶著溫和的微笑,矮他些許的身高,約莫有一百八十公分上下。
男人停下推車,對佟水仙笑了笑。「你應該先上車啊!這些東西我來就行了,別在這里等,會熱到你的。」他操著輕微的廣東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