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她都不想這女人和老板再次見面。
「是什麼東西?」她態度軟化,接過紙袋,聲音卻仍冷硬。
「喜帖。請夏先生寫完明天趕快發出去。」看秘書小姐听見「喜帖」二字臉色一變,裴心恬好心地開口解釋,「放心,是夏先生的妹妹要結婚。」
「我知道他們要結婚。」葉寶儀嘴硬地說。「但為什麼是你拿過來?」
「因為這場婚禮是他妹妹要跟我哥哥結婚。」
裴心恬覺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頂,她又不是真的跟夏永瀧有什麼,卻要因此被陌生人討厭。
苞他之間的恩怨情仇在此時一並涌現,她雙手環胸,決定拋棄所有淑女家教,當一次壞女人。「葉小姐,如果你喜歡夏永瀧,就去告訴他,你一直對我擺臉色或是想從我這里打探我跟他的關系也不會有幫助,因為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最後六個字她說得斬釘截鐵,幾乎是嫌惡了。
葉寶儀一方面因為她的否認而寬心,一方面卻也因為她一針見血道破自己的心事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撂完狠話,裴心恬心情好多了,也發現自己的語病。「不對,我修正一下,我跟他不是沒有關系,下個月我們很不幸會有姻親關系。」說完,她仍舊很不甘願地用力補充,「但,我相信那跟沒關系差不多。你記得把喜帖交給他,請他明天寫完馬上寄出去,謝謝,不用送了。」
她瀟灑地離開,渾然不覺正巧返回公司拿東西的夏永瀧站在門的另一邊,將她一字一句的申明通通听入耳中,臉色陰沉地目送她的背影離去。
第6章(1)
經過一連串繁瑣的婚禮前置準備,最重要的一天終于來臨。
鳥語花香的四月天,這日天公作美,晴空萬里,裴夏兩家在環宇飯店舉辦了盛大的聯姻喜事。
豪華的五星級飯店鮮少出借舉辦喜宴,今天卻被破例外借最豪華的宴會廳,會場充斥著無數花朵和大把大把的夢幻粉色氣球,入口處是白色的花門,莊重的紅毯上,前來祝賀的賓客川流不息。
夏家長子身為台灣知名的蘭花培育商,婚禮上自然少不了各種昂貴蘭花,而夏父原本就是以園藝起家,花門造景更是不馬虎,將整個婚禮不值得像是小型花展一樣,繽紛又華麗。
但無論現場再怎麼美麗,依舊無法媲美今天新人的光彩。
英俊的新郎和貌美的新娘,和所有真心祝福的笑臉,都是攝影師忙于記錄的畫面。
當然,陪新人走過紅毯的帥氣伴郎和美麗伴娘,以及兩位高大英挺的招待,同樣吸引大家的目光。
「伴娘好漂亮,有男朋友了嗎?」這是男士們的心聲。
「伴郎跟招待都好帥,還有機會嗎?」這是女士們的OS。
夏家老大夏守川成熟穩重、指揮若定,老二夏永瀧俊美挺拔、神秘寡言,而最討人喜歡的老ど夏行森,只要一微笑就輕易虜獲眾家女子芳心。
至于今天的伴娘裴心恬,雖然只穿著毫無裝飾、簡單大方的白色緞面露肩小禮服,卻仍顯得清新月兌俗,烏黑的卷發披在雪白粉肩上,古典的水鑽發夾在鬢間增添浪漫風情,出場時不知迷煞多少單身漢。
不過這氣質外貌兼備的伴娘什麼都好,就是愛哭了點。
當新郎和新娘交換戒指時,站在一旁的她居然情不自禁的淚崩,哭到要讓伴郎摟著肩拭淚安慰。
「不好意思,剛剛我忍不住……」裴心恬對自己又哭又笑的表現很尷尬,趁著貴賓致詞時,低聲跟夏行森道歉。
沒想到看哥哥終于得到幸福,她比想象中激動好多。
「女生看到婚禮都會這樣。」夏行森笑嘻嘻的,瀟灑出借肩膀和手帕。
「希望沒有被拍到。」她偷偷望向攝影師的方向,卻對上攝影師身後某雙深邃幽黑的眼眸,心弦立即一震,宛如觸電般,皮膚隱隱發燙發麻,只能強迫自己撇開臉,把注意力放回台上冗長的致詞。
「我二哥應該是史上臉最臭的招待吧。」夏行森突然附在她耳邊低語。
裴心恬聞言,忍不住又望過去,接著撲哧一聲的笑了。
她的笑容嬌艷甜美,如綻開盛放的花朵,令人心醉,使得夏永瀧越過人群凝視她的黑眸悄悄加深了顏色,跳躍著和嫉妒的火焰,當對上她那雙清澈明亮的眼楮時,更是炙烈得像想將她燃燒殆盡。
裴心恬臉頰發燙,僅是注視著夏永瀧就讓她心跳加速。
她不得不承認,這可惡的家伙最惡劣的地方就是長得太帥,帥得太罪惡,讓她無法從腦海里將他抹去,盡避恨他恨得牙癢癢,卻對他的魅力沒有抵抗力。
或許是那個親密的吻使她產生了錯誤的化學反應,無法修正,就算她對葉寶儀說得如何斬釘截鐵,口吻多麼咬牙切齒,都只是在自欺欺人。
自看見他的那一刻起,那些把他千刀萬剮的幻想早就都像春天的溶水,被陽光化成潺潺小溪,流得不知去向了。
這幾個星期的分別並沒有抹減他對她的影響力,反而將她對他的渴望提升到難以控制的地步。
裴心恬一再提醒自己,就如同她對葉寶儀說的,他們倆沒有關系,也不會有姻親以外的交集。
可是沒有用。
她依然對他的存在產生了所有不該有的生理反應——臉紅心跳、燥熱不安。
好不容易熬過第一階段的婚姻儀式,她終于擺月兌讓她快要棄械投降的目光誘惑,幾乎是逃走似的跟著好友回到新娘休息室。
「心恬,你不用在這里陪我,出去吃東西吧。」夏茉言小心地將餅干放進嘴里,新娘秘書則在一旁動作矯捷地替她進行第二套禮服的梳化。
「沒關系,我剛剛吃過東西了,不太餓。」裴心恬逞強的說。
其實她一大早就跟著夏茉言忙到現在,只喝了點飲料,一口食物都還沒踫過,胃空的程度跟新娘差不多慘。
「那等到敬酒你就不用陪我了,我有三個哥哥可以幫忙擋酒。」夏茉言總覺得今天心恬雖然開心,但神情卻怪怪的。「我們這里的人很愛敬酒這一套,要是你陪我過去,一定會被那些叔叔伯伯拉去灌酒,你還是在主桌多吃點,今天的菜色很好喔。」
「沒關系啦。」她一點也不想留在主桌跟夏永瀧面對面吃飯。
很快的,第二套禮服著裝完畢,新郎新娘再度出場,裴心恬也像個小婢女般跟前跟後,不知道在忙什麼,就連新人都坐下來吃飯了,她還是一下招呼客人、一下去拿東西,半分鐘都坐不住。
「心恬,今天辛苦你了。別忙了,趕快坐下來吃點東西。」夏媽媽殷勤招呼,一點也看不出她不肯好好坐下是因為某人在場。
而那位「某人」則是氣定神閑,明明是招待,卻當自己是客人一樣,慢條斯理地優雅用餐。
「是啊,心恬,怎麼今天穿得這麼端莊還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坐下來好好吃飯吧。」難得見一次面的父親也忍不住斥責她。
「喔,好。」本想再找借口到隔壁桌去的裴心恬只好乖乖坐下,眼角余光瞄到某人嘴角微微揚起的笑意。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吃飯,始終食不知味,只是忙著避開夏永瀧的視線,直到新娘秘書偷偷過來提醒。
「新人差不多可以去敬酒了。」
一宣布完,雙方家長跟新郎新娘都忙碌起來。
「我陪你們去!」裴心恬如獲大赦地連忙跟著起身,踴躍表態。「我可以幫忙拿酒杯還有酒。」
「心恬,這讓其他人來就好,你多吃一點。」夏媽媽見她忙了一天也沒吃到幾口,心疼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