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麼了嘛?」氣息平緩,蜷著身子面對他,臉蛋還微微泛紅,她伸指戳戳他嚴肅的酷臉。
冷肅的眸光凝去,伸掌握住她的縴縴玉指,霸道地開口,「搬來跟我住。」
「你都問三個月了,還不累喔。」
她笑著帶過,抽出他掌中的手指,身子偎了過去,環著他健碩的手臂,像是抱住最舒適的枕頭,小臉貼靠著他熱燙的肌膚,舒服地發出細細的咕噥聲。「這樣就很好了。」
必本律不再說話,沉默了許久,久到她都快睡著了,才听見他說︰「你在電玩展場的照片上了報紙。」
「喔,拍得漂亮嗎?」她漫不經心地問。今天她听同事說過,可是一整天忙得根本沒時間看報紙。
發覺自己在意心煩了一整天的事情,到她口中居然如此雲淡風輕,他眉心蹙起,臉色更沉。
報紙上那張照片是彩色的,照片中的她笑得燦爛耀眼,艷色的亮面小可愛、僅僅遮蓋過翹臀的短裙和一雙長靴就是她全部的衣著。
在外的雪白肩膀、半截酥胸和修長勻稱得足以令所有男人血脈賁張的美腿,就這麼赤果果地大方養著男人的眼。
「你為什麼要接那種工作?」怒意讓他毫不修飾地開口。
「還你錢啊。」他銳利的口吻,讓她睡意略消了些,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說過你可以不用還。」他煩躁地反駁。
「我也說過我一定會還。」他的口氣讓她也不高興起來。
她從來沒有拖欠過定期該償還的債務,他為什麼還是說這種話,太瞧不起她了吧。
「你為什麼這麼固執?」關本律冷著臉瞪她。
「我有什麼理由不還你錢?」裹著被子坐起身,她的表情也變得認真。
「我們的關系。」
听了他的答案,黎詠寧只覺得心一寒,「這麼久了你還不明白嗎?我跟你在一起,並沒有把自己賣給你。」
「有什麼分別嗎?」他輕哼一聲,想起報紙上的照片,怒火更熾,焚燒了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冷靜。「把你的身體賣給我,跟你出賣身體在展場作秀有什麼不同?」
他話一出口,清楚地在她眼中看見受傷的表情,有一瞬間,他後悔自己把話說得太重,可隨即又被怒火給取代。
她聞言倏地白了俏臉,看著他錯愕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鎮定下來,冷著聲音說︰「你是認真的嗎?」
必本律不語,神情倨傲,仿佛不屑回答這樣的問題。
「跟我道歉。」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壓抑著受傷和憤怒,「我可以原諒你這一次。」
「我說的是事實。」他還是冷淡回應。
黎詠寧用力捏緊被子,努力不讓受傷的淚水溢出眼眶。
「你始終沒理解過我跟你在一起的原因,對不對?」她沉靜地看著他,「你至今還是覺得,就算我靠自己的力量還你錢,也只是裝模作樣,最終還是會爬上你的床,用親密關系要求你免除那些債務對嗎?」
「你扯遠了。」他並沒有那個意思。關本律眉頭皺得更緊。
「不,我沒有,因為你心里始終沒有尊重過我,所以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以為然。」她覺得自己好笨,為什麼以為感情跟債務分開談,他就會比較平等的對待她。
「那是兩回事。」
「那是一回事!」她始終還是低他一等的債務人。
不想再跟他多說,黎詠寧裹著被子下床,撿拾起自己的衣物然後匆匆進入浴室,不一會兒就穿戴整齊地走了出來,同時將被子丟在床上。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他挑起眉質問。
「不用你管。」拿起自己的背袋,她轉身就走。
看著她決絕的背影,關本律心髒倏然一緊,矯健地跳下床,在她出門前拉住了她,卻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
黎詠寧揚起已經被淚水濕潤的眸子,冷冷地回瞪。
有幾秒鐘,她還奢望著他的道歉,可是看他緊抿的唇,她知道注定要失望了。
「放手。」她用力掙月兌開他,很快退後幾步,不帶感情地看著他宣布,「我們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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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當真的。
整整兩個星期,她不再跟他聯絡,手機也不接。
而他有他的驕傲,加上不認為自己有錯,所以也不肯回頭找她。
好吧!就算有錯,也只是當下說了重話,但他實在不認為自己的論點有問題。
于是,僵持仍舊進行著。
只是他相當不耐于這樣的情況,自從她消失以後,他的心情便持續處于低潮,生活好像少了點什麼。
他的煩躁自然也影響了周遭的人。
替他工作的辦公室助理們,個個怨聲震天,困惑于平日冷靜的老板為何變得易怒挑剔,連跟他開會的大老們也對他低潮的表現不斷皺眉。
連在代表黨團定期參加的政論節目上,他也顯得異常沉默,甚至容易為簡單的辯論動怒。
當朝野協商將近半年的光照法案,在各黨團代表都獲得共識的情況下,被參與協商的第三大黨突然毫無預警的全盤否決後,他在會場上大動肝火,冷硬又毫不留情的詰問,將對方派來的與會人員問得面紅耳赤,完全沒有招架之力,也因此登上隔日報紙的政治版頭條。
他像被關在籠子里焦躁不安的獅子,怎麼也找不到出口。
在跟幾個重要人士喝完最後一杯酒後,他厭倦了這種沒完沒了的應酬,只說了聲失陪就先行回家,不料卻在家門口遇見意想不到的人。
「修深?有事嗎?」
「我警告過你不要動她。」谷修深不由分說,一記重拳打在他臉上。
「不關你的事!」他抹去唇角血漬,也回敬了他一拳。
他當然看出好友心情也不怎麼樣,才會來找他打架。正好,他還愁心情正悶,沒地方發泄呢!
兩人已經是相識多年的好友,對于這種心照不宣的默契鐵定是有的。
所以,打架吧。
如果這樣可以讓多日的郁悶一掃而空,流點汗又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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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打架可以消除煩惱的話,那還要心理醫生干什麼?
兩人爽快打完一架後便進屋喝酒,相對無言,除了因為偶爾的疼痛扯開注意力外,其他時候心情還是悶得不得了。
沉默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就在第一瓶威士忌被喝完時,關本律終于忍不住開口。
「她去找你訴苦了嗎?」
「她像會做那種事的人嗎?」谷修深把冰塊敷上嘴角,相當不以為然,「不過她最近失神的嚴重,昨天工作時還受了傷,我想不出除了你,還有誰會讓她出這種錯?」
「受傷?!」他臉色立刻大變,「很嚴重嗎?」
「在幫忙展場辨劃布置的時候,梯子沒踩好傷了腳,不是太嚴重。」他講得輕松,一面不動聲色打量著好友的反應。
在醫院時他大約知道好友跟詠寧最近感情有點問題,尤其詠寧雞婆的同事們又七嘴八舌地報告最近關本律都沒去接她下班,他更是猜到一些端倪。
「她現在在哪里?」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他還是皺起了眉,神情里有掩不住的關切。
「你干麼?沒那麼喜歡,就趁早放了她吧。」谷修深不客氣地說。
「你跟煥光都把她想得太脆弱了,」關本律久久才開口。「口口聲聲說怕她被我傷害,可她並不是因為什麼愛不愛才跟我在一起的。」
「什麼意思?」
「從一開始她就跟我說得很清楚,她是因為寂寞才跟我在一起,男歡女愛,你情我願,我可沒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