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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守相思 第12頁

作者︰花暖

林管家看著消失在走廊盡頭的嬌柔身影,心里閃過一抹錯覺,彷佛過去那個率性開朗的小姐,將隨著轉角那抹背影,消失無蹤。

星期六的下午,閻胤火打完籃球回家,一身汗的他準備回房間沖澡,經過哥哥房間時,發現他正听著死氣沉沉的古典樂,邊看書,大為驚訝。

「哥,紀忻然不是約你下午去道場找她嗎?」閻胤火急急忙忙地問。

怎麼說他都是受入之托的傳話人,要是哥哥沒去,搞不好紀忻然會以為他傳話不力,卯起來揍他。

然而,閻御丞听是听見了,卻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不做反應。

「你真的不去喔?」見他氣定神閑、一點也不為所動的樣子,閻胤火不禁困惑。

最近他才遲鈍的察覺哥哥跟他那個青梅竹馬的關系變得很詭異,自從上次他知道哥哥連到南部念書的事情都沒告訴紀忻然後,他便開始認真注意起兩人的互動。

他很驚訝的發現,在那之後,哥哥跟紀忻然似乎沒再說過話,他一直以為是紀忻然生氣不理哥哥,可是現在人家都主動邀約了,怎麼哥哥還是無動于衷的連約都不赴?

「你少管閑事,還不去洗澡。」閻御丞冷冷地警告他。

不過神經比電線桿還粗的閻胤火顯然沒有接收到,還賴在門邊繼續問︰「你該不會真的不喜歡紀忻然吧?」

怎麼可能?閻胤火問完後自動在心里反駁,他從小看到大,哥哥明明對人家百般照顧、有求必應,連他這個當弟弟的都免不了覺得吃味,現在要是給他睜眼說瞎話,簡直當他這十幾年都白活一樣。

閻御丞背過身,拒絕再跟他談話。

閻胤火覺得無趣,決定去洗澡,不過離開前還是多嘴的又提醒了一下。

「對了,听說她最近跟那個北區老大走得很近,我昨天還看到那家伙大搖大擺的到她家吃飯,我是覺得有點奇怪啦!因為那猴子最討厭黑道了,怎麼會跟對方來往,不過要是你喜歡她的話,最好還是講清楚,不然以後後悔都來不及。」

閻胤火說完,很快就溜了,絲毫沒察覺背對著他的閻御丞,暗暗握緊了拳頭。

他豈會不知道邢烈最近出入忻成山莊頻繁,只是他不能理,也不該理。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他絕對不能功虧一簣。

看著外頭轉陰的天色,他可以想見,忻然已經在道場等他了,只是他不會去的。

他怕只要再和她說上一次話,就再也走不了了。

他遲到了。

牆上的鐘剛剛過了三點十五分,從來不遲到的閻御丞,已經遲了十五分鐘。

紀忻然靜靜地盤坐在道館里,平日好動浮躁的性子沉澱了下來,漂亮的眸子里,有著不尋常的平靜。

或許,他不會來了吧?紀忻然默默地想著。

這幾天學校公布了甄試結果,公布欄上貼著大紅字條,龍飛鳳舞的寫著上榜名單,閻當然也知道她發現自己騙她的事情,可是卻不說明、不解釋,有意躲著她,即使在校園里踫見,也只是隨意跟她點個頭。

當父親听說閻考上了南部的學校,她最壞的預感也隨之成真,他開始三不五時邀請邢烈來家里吃飯,還有意無意地談論邢烈的優點。

而邢烈雖然講起話來還是那副欠打的模樣,可是居然也頗有耐心的任她冷言相待,從來沒動過怒。相處久了,她雖知道自己不可能喜歡上他,但也漸漸把他當成朋友。

種種的變化,不但影響了她的生活,甚至影響了她讀書的情緒,尤其是閻,他的背叛和冷漠,幾乎讓她意志消沉了。

「我們幫妳去揍他一頓!」

幾個學長看她越來越沉默,忍不住這麼建議著。

當听見學長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這麼對她說時,她才驚覺自己最直率爽朗的部分正一點一滴的被消蝕掉,而她不要這樣!這不是她!

「就算要揍他,我也要自己動手。」最後她笑著這麼告訴學長。

于是她約了閻,今天下午三點,在從小到大練劍道的道館。

她想要問清楚,問他為什麼要騙她,問他為什麼要疏遠她?不管他的答案將有多傷人,她也決定要問明白,等痛痛快快大哭一場之後,再好好地繼續走下去,不要再為這糾纏不清的感情困擾。

只是,他不會出現了吧。

滴答滴答……

細微聲響打斷紀忻然的思緒,她站起身,走到道場旁,刷地一聲拉開和式門往外看,只見外頭天空陰郁,幾滴雨水零零落落地從灰蒙蒙的雲朵里滾下來。

下雨了。

紀忻然想起每當雨季來臨的時候,道館里听見的總是這樣的聲音,先是雷聲悶悶地從遠處響起,平靜幾秒後,天空一閃,倏然轟隆。

雨水開始從屋檐落下,一滴、兩滴,突然嘩啦啦地傾盆而下,打在後院開得燦爛的白杜鵑上,落得一地雪白。

檐廊上的風鈴聲,在下雨天總是鬧得厲害,清清脆脆、不甘示弱的和著雨聲齊響。

有許多個數不清的下雨午後,在道館里悶得很卻哪里也去不得,她和閻就這樣窩在道場里寫作業、擦地板、做揮劍練習。

若是雨下得太久,她便會沉不住氣地跑到檐廊邊等,期待雨停再出去玩一會兒。

有一次她等著等著,竟然听著雨聲睡著了,醒來已是晚上,雨是停了,可偌大道場里卻只有她孤零零一個人,伸手一模,額頭上被閻貼了張紙條,上頭寫著「我先走了,笨蛋」幾個字。

至今,她還記得看著紙條時的錯愕,那時她神智未醒,迷迷糊糊地看著熟悉的字跡,再看看無人的道場,居然一度錯覺他不會再回來了,慌慌張張地跑到隔壁找人,結果被閻笑了很久。

當時年紀仍小,只覺得自己很白痴,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倒像是預言了。

他的確要先走了,而留下的她,是笨蛋,被耍得團團轉。

看著檐廊外下得益發滂沱的大雨,她知道自己的心正一點一滴的死去。

死了之後就能重生了吧?

紀忻然決定不再等待,也不再追問所有的原因了。

他的失約,就是最好的答案。

回到道場里,她抽了紙筆寫張紙條,放進他儲物櫃中的護具面罩里。

然後走出道場,走進雨中。

在接下來的十年里,再也沒有回頭。

第六章

十年後

「她回來了!」

飛藤集團的總裁辦公室里,一名高大英俊的年輕男人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對著辦公桌那端西裝革履的俊美男子嚷著,一面沖到沙發邊將電視打開。

「你好好走路,莽莽撞撞的干什麼?」冷淡的話語慢條斯理的揚起。

「噓!快過來看,新聞要開始了!」閻胤火揮手制止兄長的發言,一面將音量調大,電視里主播抑揚頓挫的嗓音很快地傳了出來。

「昨日下午,天成企業董事長紀天成于台中揚州夢大酒店前遭到槍擊,身中數槍,當場死亡,根據目擊者表示,事發突然,死者一從酒店出來,就遭到不明人士襲擊,而由于紀天成特殊的背景,警方不排除與黑道尋仇有關……案發地點目前已由警方封鎖,並由檢調單位進行調查……」

辦公桌前原本神色冷淡的男人,微微蹙起眉,起身走到沙發邊。

「快了!快到了!」

閻胤火剛剛在跟客戶談生意的時候就看到這則新聞,也很清楚每個小時都會重播的新聞常態,所以非常清楚接下來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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