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從認識他時,她就已經明白了這一點。他想要的話,任何人都將屬於他,而他卻不會屬於任何人。但為什麼此刻听到,自己仍覺得受到了傷害?她默默地吞咽著心中痛苦。
「你早知道井上對你有二心?」她又問道。
「我懷疑過,所以,一直到他拿著槍對準我的胸口,我仍在賭他不會開槍,因為,我並不想殺他。」哥斯朗轉身面向夜色,兩手撐著窗台。
「他終究還是開了槍。」夜晨星垂下頭。連她都想不到井上澤太會真的開槍。
「所以,我確實受了傷,否則你也躲不了一年。』他轉身走向她,解開身上那件高級冰絲襯衫的扣子,露出胸膛上一個明顯的疤痕。
〔這是……」夜晨星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
「子彈從這里射進去,只偏離心髒幾公分,也就是說,你確實只差一點就可以徹底得到你想要的自由了。」他逼近她,笑容殘忍的像魔鬼。
夜晨星盯著那個傷口,竟莫名地感到揪心,臉色也越發蒼白。
「這不可能,井上的槍法與伊威恩、湖狼不相上下,百米之外都可以打瞎人的眼楮,何況是……」
「何況我是被他用槍抵住胸膛是嗎?」他替她說完。
「親愛的,我說過,井上太低估我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開槍前,是我主動用身體迎向他的槍口?」
夜晨星愣住了。
如果是他迎上井上的槍口,那麼真正的觸槍部位就由他自己來選擇,只要拿捏得好,到時血染成一片,真正的傷口也無從看清。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顫聲問道,「既然你早就對井上有所防備,為什麼不在井上行動前就制伏他,還要冒這個險?」
「你認為答案是什麼呢?」他瞪著她,撐在她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他的眼里寫滿了憤怒。
要他說什麼?難道她不明白,這世上只有她的冷漠、她的無情、她的無動於衷能夠傷害他?
愛她愛得願意為她丟了性命,但他得到的又是什麼?
他逼視著她略顯驚慌的雙眸,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瘋狂,如果不是他拚命控制著自己,他真的會向她開上一槍,然後再毀了自己——也許這樣的結局對他們來說,才最適合。
「我只是想知道,他為了什麼理由背叛我,我想听他在我死後怎麼說。」他一字一字在她耳邊森冷地訴說。
夜晨星感到一股冷意竄過全身,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的眼神開始游栘,她無法面對他這樣瘋狂而又專注的眼神,像是要將她撕碎般,凶狠異常地盯著她。
〔這麼說,你都听到了。」她的回答有些力不從心。
那天晚上,知道他死了,她卻只想逃開。如果她當時曾為他落淚,或是為他和井上對峙,是否一切都會不一樣?
但是,無論她多麼傷心、痛苦,也絕不在人前落淚。她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對這個主宰她命運的男人,其實是有感情的。
她側過頭,避開他的目光,唇角扯出一絲淡淡的苦笑。
扮斯朗仔細觀察著夜晨星的表情,他發現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這個可惡的女人竟然在笑!在她這麼殘忍的背叛了他之後,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他終於忍無可忍地撲向她,鐵一樣的手掌緊緊地握牢她的雙肩,眼神泛著肅殺之氣。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竟敢背叛我!?還在听到我的死訊後,一心只想逃開!」他的怒氣一爆發,就再也無法控制。
夜晨星承受著他的瘋狂,淚水也跟著落下,「你在跟我講情?哥斯朗.布待,暗夜堂的夜帝,世界上最無情的人,竟然跟我講情?!」生平第一次,夜晨星不顧優雅,放肆大笑。
「夠了!」哥斯朗臉色鐵青,握住她雙肩上的手掌加重了力道,迫使夜晨星不得不停下大笑,痛苦地蹙緊眉心。
「你竟然為了逃離我而向井上澤太下跪!我把你保護的那麼好,而你竟然甘心讓他……」
「住嘴!你沒有權利指責我,是你讓我不得不面對這一切的。」
「是我救了你,否則十六歲那一年,你就被當成奴隸,帶到中東去做那個酋長的泄欲工具了。」女人都是這麼不知好歹嗎?他氣憤極了。
「你救了我?」夜晨星冷笑,「你以為憑那個又蠢又笨的人,就可以控制得了我嗎?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就可以過著自由的生活。」
扮斯朗手上的力道倏然減弱。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夜晨星說的對,這麼多年來,是他一直想用恩人的身分去套牢她。
但是,盡避知道這一點,他也不會饒恕她此次的背叛。因為他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連不該付出的感情也沒有保留,所以他絕不接受她的辜負。
「夜晨星!」他的口氣充滿威脅。
「既然你都已經听到了,那麼你也該知道井上背叛你的真正原因,而你竟然還下得了手殺他,為什麼?」
因為他傷害了你!他在心中大喊,目光深深地凝視著她。
「別再逼我。」這不是威脅,他早已為她瘋狂,此刻正瀕臨崩潰的邊緣。
「我會殺了自己,也許這樣對我們兩人都有好處。」夜晨星絕望而又無情的看著他。
「你……」怒氣直沖腦門,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手掌緊緊地掐住她縴細的脖子,把她按在床上。
夜晨星感到快窒息了,生命開始一點一點地流失,盡避痛苦萬分,但對她來說,這何嘗不是一種解月兌?而且,能死在他手里,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夜晨星的雙眼酸酸的,似乎有淚水要流下,但她唇邊卻泛起一抹淒迷的微笑。
她好想再睜開眼楮看看他,看他那俊美的臉、看他像鷹一樣銳利的眼神……在他身邊多年,她卻從未認真地看過他,如今……再也沒有機會了。
突地,壓迫著她脖子的力道消失了,空氣驟然灌入她口中,夜晨星開始劇烈的咳嗽、喘息,整個身子痙攣的蜷縮在床上,臉色蒼白,雙唇發紫。
扮斯朗退到一邊,懊惱地看著她用手搗著胸口,想平息激烈的咳嗽。
這是他首次完全的失控。此刻那鮮明的手印仍留在她縴細的玉頸上,可想而知她剛剛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幸好在最後一刻他逼自己放了手。
「若不是看在你中過毒,身體還很虛弱的份上,我該把你丟到地上用鞭子狠狠地抽一頓。」
又是鞭子?夜晨星露出恐懼的神色,心跳倏地加快。
〔今夜就放過你。不過,別妄想逃跑或是傷害你自己。還有,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你那位好友靜穆香小姐,我也一並請回來了。對於你,我或許還會有些許縱容,但旁人的生死,從來就不是我關注的事情。」他冷笑著。
「你怎麼可以……你答應我放過她的。」她雙眼圓睜地看著他,聲音嘶啞的嚇人。
「這更能讓你知道,你現在的地位已不同以往。」他沒有直接回答。
「香子……你有沒有為難她?」夜晨星緊張起來。
「目前還沒有,但未來就要看你的表現了。我會出去一周,你最好安分些,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能夠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這是一道命令,而夜晨星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余地。
扮斯朗走近她,俯,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顎,讓她與他相對。
「八年前我就說過,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明白嗎?」
他讓她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森冷而又執著的目光。他從不食言,尤其是對她。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