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咱們這就走吧!」
就在二人意欲離開的時候,後頭突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慕容襄與南山同時回頭,看見來人竟是玄武帝身旁的大太監小多子。
「世子大人,真是對不住,本該讓您好好休息的,可皇上讓小的來請您再過去一趟呢!」小多子匆匆忙忙走了過來,笑嘻嘻地道。
皇上?
慕容襄與南山面面相覷了下,小多子連聲催促,示意他們盡快。「世子大人……」
「我明白了。」慕容襄點點頭,示意南山不必跟上,南山十分識趣的退下了。
「請跟我來。」小多子手往里迎,恭敬地道。
佑慶宮內室里,玄武帝已換常服,改著中衣,原本斜躺在楊上的他,見到慕容襄進來,方才緩緩坐起。
「皇上。」
「免禮了,你隨意坐吧!」玄武帝揮揮手,慕容襄于是在太師椅上坐了不來,小多子立刻為他送上一杯熱茶。
「今晚,你肯定嚇著了吧?」玄武帝的聲音十分輕松,半點也無責怪的意思,反倒像是話家常。
「是有一些慌了手腳,幸好公主平安無事。」
「她身邊有侍衛,丟不了的。」
「是啊,真是有勞闕將軍了。」慕容襄苦笑,要是公主身邊沒半個人,他可就不敢再往不想了。
玄武帝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闕懷安是朕一手教出來的人才,只是可惜啊……」
話到一半就沒再講,慕容襄不明白玄武帝語氣中那份惋惜所由何來,他對闕懷安背景的了解並不十分完整,印象中只感覺闕懷安這人素來沉默寡言,並且十分低調。
簡單的說,就像個影子一樣,讓人不會特別感覺到他的存在,卻又無所不在。
「算了,不聊這個。」玄武帝笑笑,岔開了話題。「朕特意再叫你過來,其實是為了跟你聊聊曙兒的婚事。」
听到「婚事」這兩個字,慕容襄的神經也不禁突然緊繃起來。
莫非……莫非皇上已經改變主意,意欲將無法好好保護曙公主的他剔除在求婚者的名單之外?
只是想歸想,玄武帝所說的話卻大大地出慕容襄的意料之外。
「曙兒這孩子,身子骨雖然不好,想法卻比一般人多,要和她在一塊兒長久相處,沒有耐心是辦不來的。」
「是……」慕容襄困惑的應了聲。
玄武帝淡淡地掃了慕容襄一眼,看出了後者眼底的困惑。
「今天的事情,純粹是個失誤,朕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相反的,朕很高興,你並沒有臨事推搪、拖延不報,反倒趕在第一時間就折回宮中稟明詳情,好讓朕做出處置,這一點,別人也萬萬不及。」
「是……是應該的。」慕容襄沒想到自己居然受到了玄武帝的贊美,一時有些錯愕。
「誠實的人總是值得褒獎,為此,朕應該好好想一想,該給你什麼樣的賞品……」
「皇上,其實您不必……」慕容襄正想婉謝,玄武帝卻似早有準備。
「曙兒的個性,需要一個有包容心的丈夫。」
慕容襄聞言,又是一愣。
他……他想說些什麼?
玄武帝看到慕容襄疑問的眼神,表情猶如終于逗弄夠了獵物的老虎,自得又滿意。
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沒有人,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朕,打算答應莫支國的求親,讓你……」他一字一句慢慢說著,每說一個字,慕容襄便感到希望與緊張同時在他的身體里不停地交竄。
直到最後一句,玄武帝突然起身來到慕容襄身前,鷹眼銳視著他,終于宣布「做朕曙兒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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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日,莫支國世子慕容襄求親成功的傳言獲得了證實,宮閣上下處處喜氣洋洋,然而處于事件中心的關睢爆卻意外的十分乎靜,甚至可以說充滿了愁雲慘霧的氣息。
曙公主告病休養數天,既末踏出關睢爆一步,也沒有去鳳藻宮向太後請安,不明就里的人還以為公主是害臊,躲起來等待鄰國的下聘迎娶,只有關睢爆里的人明白,曙公主這回不但動了氣,更加傷了心,重度郁結煩心之下,竟是病倒了。
「隨她去。」玄武帝對前來報告的翠芳反應十分冷淡。「只要讓御醫好生照看著,別出了什麼大事就行,其余的,她要哭、要鬧都隨她去。」
翠芳不解,為什麼平日對曙公主最為疼寵的皇上突然變得如此冷淡?但礙于對方是皇上,也不可能與他爭論,只得不甘不願地退下。
玄武帝看著翠芳離去的背影,不禁想起曙公主得知他答允婚事時前來找他的激動模樣。
時間是三天前,當時玄武帝正在佑慶宮的書房里批示奏折,曙公主卻毫無預警闖了進來。
「父皇!」
無視于她的激動,玄武帝從容凝肅地瞟了她一眼。
「瞧瞧朕把你教成什麼樣子了,連點規炬規矩禮貌也不懂得?」
「別顧左右而言他!」曙公主美麗的雙頰脹得通紅。「父皇您為什麼答應他?為什麼?!」
「你說得沒頭沒尾,朕怎麼知道朕答應了什麼?」玄武帝冷哼一聲,將毛筆擱下,整個人往椅背上靠去。
「父皇,您是故意的嗎?這並不好笑!」曙公主憤怒地說。「您明明知道我是為了慕容世子的求婚才來找您,為什麼您還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若無其事?」玄武帝笑了。「什麼若無其事?父皇可是終于解決了你的終身大事呢!之子于歸、宜其宗室,朕不笑,難道要哭嗎?」
「父皇!」曙公主終于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原來……他是認真的。「您之前說要我考慮再回復,難道都是假的嗎?您怎能完全不顧兒臣的意願就擅自做下這種決定?」
「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再自然不過。」玄武帝道;「婚事一旦確定,接不來就會非常忙碌,朕會派人送最好的補品過去,這些日子你要好好養足精神,吃胖一點,知道嗎?」
「父皇,我不願意嫁給慕容襄啊!」
「那你想嫁給誰?闕懷安?!」
此話一出,曙公主舜間愕然!
玄武帝冷哼一聲。「別以為朕什麼事都不知道,朕只是不願意說破罷了,你樣樣事情都護著他、包庇著他,你以為朕沒看在眼里嗎?朕唯一放心的是闕懷安多年來盡忠職守,不曾逾越本分,因此對你的放縱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你呢!你把朕對你的包容當成了什麼?」
「……」曙公主微微圓張著唇,然而喉頭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
「慕容襄不只是人品令人欣賞,重要的是他的國家與我國媾和之後所帶來的穩固關系,身為皇室子弟,你早就該有所覺悟,你的婚事絕不可能任隨自己的喜好私相授受,听清楚了沒有?」
曙公主怔怔地听著玄武帝說的話,雖然並不是不明白父皇所說的道理,然而這是父皇第一次這般以皇帝的身分命令她,令她更加感到身為皇室子孫命運的沉重與無奈。
玄武帝見女兒的臉色慘白如紙,心中也不禁軟了幾分,身為父親那一面便流瀉了出來,對他而言,曙公主畢竟是他最寵愛的霜妃所生下的女兒,沒有理由不疼不寵的。
「曙兒,父皇這麼做都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你不想開一點,只有徒增煩惱,明白嗎?」
曙公主如何不明白?
但她明白的是,自己……終究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父皇最寶愛她的緣故,想來是如此令她感到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