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走嗎?」
冉凝香一愕,苦笑。「你有讀心術嗎?」
「我勸你最好不要。」那女子道︰「要取你的性命是易如反掌之事,如果你乖乖配合,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冉凝香咬了咬下唇,呆了半晌後發問︰「你們到底是什麼路數?」既然她的一舉一動都已被猜到,顯然對方必定早已策劃周詳,她要逃跑無異于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既然此時此刻尚無性命之憂,她暫且決定乘機打探一下敵人的虛實。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那女子輕笑兩聲,銀鈴般清脆。「從現在起別再說話了,我暫時沒空和你閑嗑牙。」語畢,她說話的音量遽降,跟周遭的轎夫似乎開始商量起什麼事情來,冉凝香窮盡耳力想要听個清楚,卻無論如何听不明白。
轎子搖搖晃晃的被抬上一個斜坡道,冉凝香被晃得都快吐了,忍不住抱怨起來。
「你找的這些轎夫可真不專業啊!這麼顛來倒去的教人直發嘔,我都快吐了。」
那女子輕笑一聲,卻不答腔。
冉凝香心里有氣,又道︰「你到底是要銀子,還是要來報仇的?也不讓我心底有個譜,如果是要錢,我身上這堆首飾總該夠你們花用了吧?」
「你就不能安靜點嗎?」那女子終于說話了。
「你不知道被困在這里有多無聊嗎?」
「那只好讓你睡一會兒了。」那女子語音方落,一只雪白藕臂忽然從轎外伸進轎內,猛地抓住凝香,將她整個拖出轎外!
冉凝香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甚至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大的拉力給往前拖了出去,然而由于轎簾蒙住了她的頭臉,一時間也沒看清抓她的人究竟是誰,還在驚慌的當兒,一股力道便往她頸後赫然擊下,冉凝香不堪這一擊,悶哼一聲便立即昏死了過去。
「哎呀呀……」那女子放開了手,將疑香推回轎子里頭,語帶惋惜的說︰「不是早叫你別太多話了嗎?逼得我得用這麼粗魯的方式叫你住口……」她檢視著自己的手腕,輕描淡寫地自言自語著,爾後抬起頭,望向來時方向,艷麗的面容浮出一朵燦爛如花的微笑。
「這個時候,納日宇熙那里,應該已經雞飛狗跳了吧……」
沒錯,正如那神秘女子所預言的一樣,當納日宇熙發現冉家的四個轎夫被打昏在英親王府門口時,所引發的騷動可想而知。
「這不是冉大人府中的家丁嗎?」納日宇熙看到那些橫七豎八倒在大門口的轎夫們,心底?然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我听到外頭有騷動,才剛剛打開大門,就發現他們倒在門口了。」英親王府的門房道。
「把他們弄醒後帶來見我。」納日宇熙丟下這句話後便往回走,後又頓住了腳步。「還有,這件事先別讓冉家的人知道。」
「是!」
半晌後,好不容易清醒的阿根等四人,很快地便被帶入英親王府中,納日宇熙所專用的書房里頭,只見他斜著身子坐在書案後的太師椅上,手持折扇抵著自己的下巴,似乎陷入思考。
「公子,人帶來了。」那門房出聲提醒他。
納日宇熙醒過神來,將視線轉向那四個跪在地上、一臉惶恐模樣的冉家家丁身上。
「你們是扛轎子來的吧?里頭乘坐的人是誰?」
阿根和阿山、阿海、阿樹四人面面相覷,其中阿海顯然已控制不住情緒,竟突然伏地咚略咚咚地磕了好幾個響頭。
「四公子,求求您救救我們家小姐吧!」
納日宇熙眼光一凜。「救誰?」
「我們家六小姐啊!」阿根接下去道︰「方才我們奉老爺之命送小姐前來,沒想到才一到了門口,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就不醒人事,等回過神來,小姐早不見啦……」
「說清楚一點。」納日宇熙站起身來,走到四人面前。「你們是怎麼不醒人事的?」
阿山道︰「好象後頭有人拿什麼東西蒙住了我們的口鼻,那味道一沖進鼻子里,立時就暈了……」
「迷藥?」納日宇熙自言自語了一句。「不以棍棒敲昏,而是用不會引起旁人注意的迷藥下手,看來這是早有預謀的行動啊……」
「我看八九不離十,肯定是有人把我家小姐當成英親王府的人了……」
「也許。」納日宇熙道︰「也許對方是把凝香當成回娘家省親的女眷,例如你家的三位夫人……只是他們沒想到,轎子里頭並不是她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左思右想,又覺不對。「三位姊姊都已經出嫁了,就算遭擄,首當其沖的還是冉家,若說是沖著英親王府來的,也不該是綁架她們才對啊……」
「四公子……」阿根吶吶的插進話來。「六小姐不見了……我們該怎麼回去跟老爺交代?」
納日宇熙以折扇輕敲桌面,沉吟了一會兒後,道︰「你們還是照常回去,就說我父王留她小住幾日,千萬別把事情鬧大了,這件事,由我來解決。」
「這……」阿根等四人互相看了看對方,已經是無計可施,只得先听納日宇熙的話了。「那轎子呢?轎子不見了怎麼辦?我們總得把轎子抬回去吧?」
「就說我留下了。」納日宇熙道︰「別亂了套,教人看出馬腳,知道吧?」
「是……」阿根等四人答應過後,便魚貫退下。
納日宇熙站在原地,腦中不斷飛快的思考著最近到底曾得罪過哪些人,就在這個時候,王府的管家榮發急速走了進來。
「公子。」他輕喚了一聲。
「什麼事?」納日宇熙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沒瞧見他正在心煩嗎?
「剛剛外頭有人送來了一封信。」榮發道。
「送信的人呢?有沒有攔下?」納日宇熙若有所覺。
「那是個小孩,說是有人叫他拿來的,問不出個什麼東西。」榮發邊說邊把信交到主子手上,便自動地退了下去。
納日宇熙迫不及待的將信拆開,掏出里頭的字條詳讀,只見內容卻只有一行字。
明晚亥時,至棲鳳嶺山神廟。
「棲鳳嶺?山神廟?」那不是出了皇城之後的山嶺嗎?
納日宇熙捏緊了手中的字條,表情不動聲色,然而心中卻泛起一股無以名之的焦灼,但他畢竟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在等待赴約的時刻來臨之前,他至少要查出一些蛛絲馬跡。
當冉凝香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她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嘴巴則被布團緊緊塞住。
抬頭望向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小茅屋里,屋里沒有什麼擺飾,只有一張床和一組桌椅,但倒還滿干淨的。
正當她在打量的當兒,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身穿紅綃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冉凝香不無驚愕的看著對方,這應該就是打昏她的那個女人了吧?
「醒啦?」女子似乎並不介意讓凝香看清自己的面孔,逕自走近桌旁,點亮了油燈。
就著昏黃暗淡的光線,冉凝香發現,這女子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柳葉眉中一顆朱砂痣,容長臉兒削肩膀,身材勻稱,總地看上去容貌端正而氣質高雅,雖然嘴角噙笑,笑意卻是十分高傲冷淡,並不容易親近。
「噢,我忘了你嘴巴有東西,不能說話。」那女子像突然想起似的,走到冉凝香面前坐下,單手支頤,似在仔細端詳著她的五官。
「真是個美人胚子,皇城的水、米就是不一樣,忒養人兒的,不像我,長年待在邊關,風沙侵得皮膚都粗荒了……」她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取下了塞在冉凝香口中的布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