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香,你等著我……」同樣的一句話,此刻再由他口中說出,卻已無當年的祈望神態,這回他是有著絕對的自信,要她等著他!
等著我……
佟曉生像在對阮飛香保證般,喃喃自語著。
***獨家制作***bbs.***
「什麼?你要成親?!」喜形于色的是孫尚書,和他異口同聲的,則是滿臉不可置信的孫義昭。
「是哪家的姑娘?」孫尚書迫不及待的問道。
「你腦子沒燒壞吧?」孫義昭倒是覺得很奇怪,明明前兩天還說不想娶媳婦,怎麼才事隔兩日就完全變了個模樣?
「放心吧,我並沒有神智不清。」佟曉生淡淡一笑。「我之所以一直不想成親,其實是心底已有了人的緣故……」
「什麼?」孫尚書可真是一頭霧水。「既然你心底有了人,怎麼不早點跟我說?我作主幫你提親就好了,還一直拖到現在?」
佟曉生一嘆。「看來也只好向你們說個明白了。」
于是,他娓娓道出了十年前為阮家所退婚的遭遇,當然,也順便將阮家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至于花燈會里重逢的那一段,他就省略不提了。
只見孫尚書以及孫義昭兩人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孫義昭才吐出一句話。
「好小子,你瞞得我們好苦啊!」
「曉生向義父賠不是了。」佟曉生在孫尚書面前深深一揖。「這許久以來,不是曉生不勝娶,而是無法娶啊!」
「哎……」孫尚書听了義子那番前塵際遇後,幽幽嘆了一口氣。「人間多少痴兒女,你倒也算得上一個了……」
孫義昭快人快語,笑道︰「要是阮夫人知道你此番已是譽滿商場,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佟曉生苦笑︰「這要如何說起?我自己也不曉得今天會有這番局面,阮夫人又如何能得知呢?」
「我相信人生有許多不同的路,不是只有讀書做官才能出頭,你棄文從商,也許就是蒼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孫義昭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其實都要感謝義父。」佟曉生道。
「好了,你們別在那里閑聊了。」孫尚書打斷了他們兩個。「曉生,你打算要怎麼做?」
孫尚書問佟曉生怎麼做,其實已有同意他作主的意思,見孫尚書和孫義昭都如此支持自己,佟曉生只覺心中十分溫馨。
孫尚書與孫義昭給了他全新的家庭溫暖。自從父母雙亡、家道中落,被阮家退婚之後,他已嘗盡了太多世間的辛酸,對人也抱持著不信任的態度,但是老天爺似乎在和他開玩笑似的,讓他又在義父孫尚書的身上看到人性的高貴與無私,他是那麼的疼愛與器重他,將偌大的家業交付予他卻完全沒有半點不信任,孫義昭更始終將他看成手足兄弟。這些無言的情感在在都令他感動,有時甚至會以為不過是一場夢,偏偏這又是再真實不過的了……
「那麼,接下來就拜托義父了……」佟曉生于是將他的計劃與構想慢慢說了出來,只見孫尚書听得頻頻點頭,孫義昭則一副興味盎然的模樣。
***獨家制作***bbs.***
阮家。
胡氏正在與帳房管家核對能變賣的家產及收藏,一邊清點、一邊不禁悲從中來。
「阮家在我手里,好不容易有了點模樣,卻出了這麼個敗家子……」
帳房管家聞言,只能勸慰一句。「夫人,好歹少爺是阮家唯一的根苗,光憑著這一點,咱們說什麼也得把他救回來啊!」
「……」胡氏無言了。
老實說,玉作坊是祖業,不能動搖,唯一能動用的,就是家里的錢,但這些湊一湊有沒有五十萬兩現銀還很難說,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干耗著等死,一想到張魁另外的提議,竟是將飛香送去當他的玩物,胡氏就氣不打一處來。
「夫人……」帳房管家喚了喚出神的胡氏一聲。
胡氏回過神來,才發現李大來了。「什麼事?」
李大道︰「外頭來了孫尚書府的人,不知道見是不見?」
「孫尚書?」胡氏愣了一下,直覺的道︰「咱們家平素踉他們沒什麼往來啊!」更何況現在情況非比尋常,她都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實在沒有見客的心思。
「可是那人堅持要見您……」說到這里,李大頓了一下。「而且……他還說……」
「說什麼?」
「他還說,他是為您分憂來的。」
「分憂?分什麼憂?」胡氏何等精明,下意識掃了桌上的帳冊一眼,隨即站起身子。
「好,不管如何,就先讓他進來再說吧。」
「是。」李大依言,退了出去。
胡氏順勢理了理衣服,對帳房道︰「別歇手,你繼續忙,一會兒後我還會回來。」一邊交代著,她一邊往大廳的方向匆匆走去。
胡氏方進大廳,只見兩個人二個管家打扮,另一個竟是媒人婆,不只是人來而已,他們竟還帶著一些禮物。
「稀客,稀客,真不曉得是什麼風把兩位吹來的?」盡避心中覺得奇怪,胡氏表面仍文風不動。「李大,快給兩位爺看茶。」
「阮夫人不用客氣,小人還得趕緊回去復命,也就不說閑話,直截了當開門見山了。我是代我家老爺、還有少爺傳信來的。」那管家恭謙有禮地向胡氏行了個禮,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紅帖子。
「這是?」胡氏狐疑地接過帖子。
「噢!這就換我說了。」那媒人婆笑嘻嘻的發話了。「夫人府上,是否尚有一位千金待字閨中?」
「有是有……」胡氏一邊回答,一邊打開帖子,里頭赫然是一張寫著生辰八字的紙。「莫非……您想為小女作媒?」
「呵呵呵,正是。」
「孫大人……我記得他不是膝下無子嗎?怎麼這會兒又蹦出一個兒子來了?」
「阮夫人問得好,我才正要向您解釋呢!這位少爺,是孫大人的遠房表佷,就是因為孫大人這一房一直都沒有生養,這才過繼的兒子。您可別說他倆不是親骨血,他們的感情可是比親骨血還親哪,孫大人的家業都是要讓少爺繼承的,小姐嫁過去,絕對不會委屈她。當然,我們這邊三媒六聘絕對少不了,大人絕對不會虧待阮家的。」說著,她將另一張條子遞到胡氏面前。「還有,雖然一和您提親就這麼做實在有點唐突,不過還請夫人體諒我家老爺的急切之心。這是大人初步擬訂的聘禮條子,希望夫人過目。」
胡氏淡淡掃了一眼,卻不肯伸手接過來看,只是說道︰「我是嫁女兒,不是賣女兒。」
「那當然,那當然!」那媒人婆倒沒有受挫的模樣,說道︰「夫人再請看,這是孫家少爺的八字,我家人人希望阮夫人仔細合一合,如您不嫌棄,願意玉成佳偶的話……」
「嫌棄?這是從何說起。」胡氏這時笑道︰「孫大人是百姓景仰的好官,名望家聲更是再好沒有,我怎麼敢嫌棄,只是怕配不上啊!」
「這是哪的話?」那媒人婆搖著手中的圓扇,笑道︰「要說名聲,誰不知道蘇州城里的名玉肆多寶閣?誰不知道您阮夫人只手撐起阮家半邊天?由您手里教出來的女兒,相信是再惹人疼沒有了……」說到這里,那媒人婆還戲劇性地故意壓低了聲音。「老實說,鬧元宵那一晚,我們家少爺看到了令千金之後,就一直難以忘懷,是以這才登門求親……」
「原來如此。」胡氏點了點頭,仿佛已經了解了來龍去脈,看了看手里的紅帖子,又想起前幾天張魁派人遞來的那張條子,她薄薄的嘴唇一抿,心中已有了定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