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更接近他的心、想要看見更多面的他,就像那個一早起來會抱著她開玩笑的葉殊,而不是眼前這個冷漠不可親近的他……
「範大哥,你覺得這套雪紡紗比較漂亮,還是剛剛那套小禮服好看?」她朝範克衍甜甜笑問,拉起裙擺原地轉了一圈,故意忽略葉殊不怎麼和悅的臉色。
「嗄?你問我?」被當眾點名的範克衍反指自己,不忘瞄身旁的葉殊一眼,這下看還好,一看當場就冷汗直飆。
媽呀,葉大少的臉色還真難看!他晚上約了一名空姐共進晚餐,還特地訂了飯店頂樓景觀最好的套房,可不想在這時候發生什麼「無法避免的人身意外」!
範克衍立刻機警地抱著肚子往樓梯口方向撤退。「呃……我覺得……我肚子忽然好痛!媽的,一定是早上那杯生機飲料在作怪,我就說嘛,哪有飲料是那種詭異的黑紫色……」
話聲末落,一溜煙已不見人影。
「範大——」一回神,葉殊已經強拉著她往試衣問里鑽,更奇怪的是,原本滿屋子的人,居然也在同一時間自動淨空,簡直比大街魔術還神奇。「葉殊你、你在做什麼?快放開——」
她的話被吞沒在他的熱吻中。
他的唇熨貼著她的唇,灼熱的電流在兩人之間流竄,溫暖濕熱的氣息撩撥著她的感官,她無法思考,甚至覺得自己就快不能呼吸了……
打從她換上第一套衣服、站在鏡頭前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當那一套套華服和彩妝將她托襯得比平日更加標致清麗時,他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她一身家居睡服,素顏笑倒在他懷中的動人模樣;當她一次又一次對著攝影鏡頭展露絕美笑靨時,他卻只想趕走在場的所有人,好讓那朵如花般的芬芳笑容只為他一個人綻放……他反覆告訴自己這只是工作,一定要冷靜,可是,當她拉起裙擺對著範克衍微笑時,他忍耐了一整個早上的情緒終於失控了!
「你今天很漂亮。」葉殊勉為其難地慢慢松開她,附在她耳邊沙啞低喃,碧藍色的雙眸深處,跳動著一簇不肯熄滅的火焰。
夜光仰起紼紅小瞼,著惱地瞪視他,花費好大的力氣,好不容易才平復紊亂的心跳。「我不是晨星的替代品,也不是任你擺弄的傀儡女圭女圭。」她不奢望能取代晨星,她只希望,至少自己在他心中是有名有姓的,不只是寧晨星的妹妹,更不只是他計畫中的一顆棋子。
「誰說你是什麼鬼替代品來著了?」他攬起兩道濃眉,大掌依然牢牢緊貼在她的縴腰上。她是她,寧晨星是寧晨星,他沒興趣把兩人混為一談。
「我不喜歡這樣……」夜光把臉埋進掌心里,輕嘆一口氣。「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卻要我每件事都照著你的話做。你知不知道這種什麼都不確定的感覺很可舊?像是……被人蒙住眼楮推著往前走,隨時擔心會不會下一步就踩空。」
愛上他,不也像是高空走索一樣,搖搖欲墜又充滿危險?
葉殊盯著她沮喪的模樣,好半晌,才慢慢開口︰「今天先幫你定裝,拍一些平面照,然後到錄音室試音、練唱,等錄音結束以後,還要決定場地、拍攝音樂錄影帶。接下來的日子會變得很充實,你要有心理準備。」哼,要不是討厭看到她這副模樣,他才懶得浪費唇舌解釋一大串。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是個蠻橫霸道、剛愎自負、獨斷獨行的混蛋?」也不是真的氣他,只是實在不喜歡他用這麼公事化的口吻說話。
「沒有。」喔……原來這就是她對他的評價。他挑眉,雙手橫胸,後退一步淡應︰「因為他們都得靠我這個蠻橫霸道剛愎自負獨斷獨行的大混蛋賺錢、分紅利、拉抬聲勢,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我,他們就撈不到這麼多好處了。」
他生氣了?「你不該這麼說的。不是所有跟你在一起的人,都只貪圖從你身上撈好處。」
他聳聳肩,笑容逐漸隱去,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上一次當,學一次乖,經過你姊姊的完美示範,要我不這麼想也很難。」
夜光發覺,經過這一陣子的相處,她愈來愈了解他了。就好比現在,只要談論到令他下快的事,他就會迅速板起臉孔,表明不想繼續往下深談的意願。但是……他願意讓她了解嗎?
「這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就算晨星真的利用了你,也不代表其他人就會對你做出同樣的事。」
「接下來你是不是打算告訴我,信任是人與人相處的最重要基礎?」他冷冷一笑。「相信經過你這寶貴的一課後,我的人際關系從此就會大大改善,真是感激不盡。」
「葉——」夜光望著他推門離去,想喊住他,卻又不知如何才能說服他。
為什麼每一次兩人好不容易稍微拉近一些距離,他又馬上毫不留情地轉頭離開呢?他現在的心,就好像是一塊結凍的冰石,將所有的溫度阻絕在外,偏偏她又傻得希望能夠用擁抱和愛將冰石融化……唉,該怎麼做,他才願意相信她、願意對她敞開那冰封的心扉呢?
第六章
流暢、充滿轉折的音符,串聯成綿密琴音,交織出優美動听的樂曲,旋律忽而激越而輕緩,卻始終蘊藏著揮之不去的沉重哀傷,如同哀悼什麼的逝去……
「葉殊?」夜光輕叩門板,屋內沒有任何回應。
昨天的定裝照拍攝,在經過一番波折後,總算還是順利完成了。剛剛範大哥特地打電話來說,沖洗出來的效果很完美,要她轉告葉殊一聲……她無奈地望著緊掩的門扉。
從早上到現在,他一直把自己關在琴房里,飯也不吃,只是反覆彈奏相同的曲子,要不是每一回都添了點隨性變化,還真會讓人誤以為是片跳針的CD。
「葉殊,我沏了杯茶,還做了點桂花涼糕,要不要嘗嘗?」
依然沒有回答。
「我要進來嘍。」雖然琴室被列為禁地,不過……只是進去放個東西,應該不至於會觸犯天條吧?
听見門把轉動的聲音,葉殊原本面無表情的臉起了一絲變化。哼,早就警告過她,絕對不準踏進他的私人琴室一步,沒想到她偏要以身試法,膽子不小嘛!十指如飛,演奏逐漸攀上激昂的高峰。
「葉殊,你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嗎?我——」
「誰準你進來的?滾!」劇力萬鈞的尾音一落,琴蓋隨之啪地一聲重重合上,他不耐煩地低咆,大手一揮,沒想到正好命中她手里的托盤,盤中的點心杯碟霎時四散,碎落了一地。
啊……夜光垂首不語,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彎撿拾滿地碎片。這麼漂亮的骨瓷餐盤,應該是價值不菲的英國名牌一—Wedgwood吧?這下子全碎了,真可惜。才想著,光著腳丫的她就被散落的碎片扎到,忍住痛,微微蹙眉,正想挪開腳——
「別動!」葉殊將她一把抱坐到鋼琴上,彎身檢查她腳底的傷,酷臉閃過不易察覺的慌張,嘴上卻不願輕易示弱︰「你在做什麼!?笨手笨腳的,你以為在腳底多扎幾個洞就能讓我內疚嗎?」
此刻如坐針氈的她,擔心的可不是自己的腳。「快放我下去,鋼琴是用來彈的,不是給人當高級座椅的。」這是一架要價上百萬的名琴,要是不小心有了刮痕,只怕身價會大打折扣。
「別吵。」幸好只是輕微扎傷,傷口不深,擦點藥就沒事了。「我去拿醫藥箱,你給我乖乖坐著,不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