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曉得這只耳扣的背後是否具有其涵義,她只記得他說過的話,這輩子就這麼戴著它。
她從沒違背過冷爵的話,也從沒想過要違背,全因她的名字似乎就已隨時在告誡著自己——
夜衣、夜影,夜衣是貼身衣物,夜影是投射出的影子,兩者听來雖不相同,卻都是依附在旁的附屬品,而既然是件附屬品,就不該有自己的情緒與情感。她,算不算是做到了呢?
是做到,也是沒做到。
她能在眾人面前隱藏自己的思緒,卻無法阻擋夜深時,那個急欲掙月兌,尚會心動、會心痛的明夜衣,尤其當她捕捉到冷爵望著克萊兒的那抹溫柔,椎心刺骨般的疼痛便會隨著四肢百骸蔓延著。
那溫柔是明夜衣未曾見過的。待在他身邊這麼久,他身邊不乏女子穿梭,只是,那樣的目光不曾流露在任何女子身上,唯獨在今日破了例。
她該妒嫉嗎?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在腥風血雨的日子中打滾久了,讓明夜衣一眼便能分辨出人心的險惡。
唐門主母的位子總會有人,而和他以往那些因權勢、物質迷失方向的女子相較,克萊兒純真得猶如一張潔淨的白紙,善解人意又惹人憐愛,明夜衣相信這樣的女子會是適合他的。
並非她心胸真如此開闊,而是她根本無從選擇只得迫使自己接受。
沒能有自己的思想、沒能有愛人的權利,如此壓抑的活著,她不是未曾想過拋下一切,去過一般簡單且樸實,睜開眼不再是殺戮,而是隨心所欲的自在生活。
或許,再多點的自私、少點的顧慮,明夜衣真能做到。
然而,她畢竟放不下,她無法讓年邁的父親背負對明家祖先的愧疚,因此,她唯有日復一日的壓抑自己,過著連她都不確定的日子、不確定的潰堤,甚至是不確定的死亡——
她幽幽地輕嘆一聲,將柔軟的方巾重新的包裹住身體。
而幾乎是在她站起身的同時,門上的霧面玻璃有道頎長的陰影驀地竄出,令她整個身子霎時緊繃,本能的反應下,她拿起擱置在一旁的手槍,熟練地上了膛,壓低著身子朝邊移動。
通往此處的長廊前有人駐守,按理而言,他們不可能明知她在此,還敢放人入內,而能闖過戒備森嚴的守衛,卻又不驚動任何人,看來,對方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礙于所處的環境,明夜衣並沒有先發制人。
當對方旋開門把的瞬間,她手中的槍毫不遲疑的抵在來人眉邊的太陽穴上……
「爵?!」
第六章
冷天霨靜默的睇著眼前女人臉上的驚訝。
這是她第二次做出這樣的舉動,在他的解讀中,無疑是又一次的將他拒絕在外,使得他連日來的惡劣心情已達到極限。
他沒想過夜衣在自己心中佔有怎樣的地位,直到自己為她戴上那只白金耳扣,他才明了,今後,不論誰會是唐門未來的主母、他的妻,這白金耳扣的主人卻永遠只會是明夜衣,再無第二人能配帶它。
明夜衣迅即地將手撤下,手中的槍也隨之擱在一旁,低下頭道︰「夜衣沒想到會有人來此,所以才出手冒犯,請爵原諒。」
「除了我,還有誰能進得了這里?」這本是他專屬的地方,從格局的規劃到物品的擺設無不遵照他的喜好,可以說,這里布滿他的氣息,而如今,她的身子也相同地沾染上他的氣味,這代表著,她會是屬于他的。
他說過,他不強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可是,夜衣是人,並且自生命之初就已屬于他,當然也就不算是違反了自己的承諾。
長久以來,他讓自己在旁凝視著夜衣,看她舉手投足間屬于他專有的畫面,而今夜,他要讓她真正的屬于自己,內心的渴望已讓他無法再等待,他要她是忠于自己且確定的。
從未有過男歡女愛的經驗,明夜衣從他眼神中赤果果的隱約能感覺到一股騷動,她不禁朝後退了些。
「不許躲!」冷天霨大手往前一扣,順勢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勁道之大,似要將她揉于自己的骨血中,再無法分離。「記得嗎?你是我的,不許你拒絕我!」
不給她任何說「不」的機會,他的唇再也不容等待地覆上了她的。
一旦入侵,所想、所要的,便是掠取她最初的甜美。
她能抗拒得了嗎?
只怕是,連她的心都不想抗拒。
對他的愛,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隨著記憶緊緊地深植在心中,甚至早已蔓延至她所能掌控的界限外,盡避殘留的理智仍在告誡著,她卻棄守卸甲,任憑他的舌尖一再肆虐著。
大掌托在她腦後,冷天霨熱燙的舌描繪著她菱形的唇,忽而逗弄、忽而啃咬……突然間,森白的牙猛一用力,化不開的血腥味在他倆口中散開。
明夜衣吃痛的低呼出聲,不解的與他對望著。
他輕舌忝著她唇上的血,「這輩子,你都是我的了。」
她的血已融入他體內,從今爾後,將與他的生命一塊脈動著,直至終老,再也沒有離去的權利。
驀然,她垂下眼眸,「夜衣的身子會是冷爵的,卻不會是以女人的身份,而是世代效命的家臣,這點,希望冷爵能明白。」
年少時承諾過父親的誓言她不曾忘過,她可以將自己無悔的獻給他,就如同心甘情願地交出自己的命一般,然而,她只會當這是男女間原始的生理反應,而不是逾越主僕身份的奢望。
看著眼前無欲無求的小臉,他的眸光微微一沉。
肯為自己付出性命卻不求名份的紅顏該是每個男人都期盼的才是,可此刻在他的心中滿是惱怒,而惱怒的底下卻盡是對她的憐惜。
她是能讓他置身于兩種極端的情緒之中,挑起他最狂癲的一面,卻又不自知。
「不想當我的女人就記著,別說愛我。」一旦她說了「愛」,那麼任她再不願,她這輩子都將是他冷天霨的女人,不再是護衛。
毋需贅言,他的手直探至她嬌軀唯一的屏障,輕輕扯動,柔軟的白色方巾隨即攤落在地面。
眼下,站在他面前的夜衣不著片縷,她是那樣的白晰、惑人心魂,以往被裹于白布下的高聳此刻正因她的喘息而起伏,豐盈上的蓓蕾綻放著,縴細的腰看似不堪一握,勻稱的雙腿交錯,藉已隱藏起三角地帶的萋萋芳草……
如此完美無瑕的女性胴體,卻因未愈合的槍傷而壞了畫面,但冷天霨無視傷口結痂的丑陋,眼中只有愛憐。「還會疼嗎?」
「不——」她的話未來得及說完,便已因他落于那上頭的吻而喘息著。
未曾有過這樣的親密接觸,明夜衣覺得身子熾熱難受,本就高溫的室內像是又升了溫度,粉女敕的嬌軀覆了層薄薄的汗,她的目光順勢而下,發現了在他額上同樣有著豆大的汗滴。
不經意間,她的手極其自然地為他拭去汗水,只是那樣輕輕的觸踫,冷天霨碩壯的體魄卻如受震撼的顫動,所有渴望她的細胞像是受到了鼓舞,再也無法抵擋想要她的沖動。
將她的身子往懷里攬去,兩人身子交纏,並朝一旁冰涼的地磚倒去,怕她的縴細禁不起自己的重量,他的身體為她擋下過于粗糙的地面。
明夜衣憶起兩人初次見面,因為她的執拗不肯開口,在落于雪地的同時他也是這麼護著自己的。
「你似乎喜歡待在上頭。」猜她想起了從前,他不禁揶揄著。
聞言,她試圖掙月兌起身,不料他的大掌卻緊緊的扣住,讓她無法動彈,只能慌亂的看著他,「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