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桀傲為他的話嘆息著,"你都說了是棋子,既是棋子,又何來的性別,端看它的可用性。"
"你這家伙真是愈來愈沒人性了,竟然將個女人給物化。"
"我姑且將你這番話是對我的贊美。"人性是有弱點的,與其讓敵人掌控,倒不如自己將其毀之,這是他向來的行事作風。
"真要是贊美,你何不連同魏一塊找來,也讓他好好為你的計畫好好'贊許'一番。"算準了魏君曄對這事肯定會持相左的意見,楚劭琛筆意說著。
對於楚的肯定,他可就持相反的想法。從前的魏很可能會對他這舉動大皺眉頭,只不過在美國政壇打滾了這麼些年,展桀傲相信曾經是性格最為和善的魏,如今做起事來的手段只怕比他們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有其他的事需要打理,這種事用不著他煩心。"
沉默好一會兒,楚劭琛又問︰"有點,我不大明白,你用怎樣的辦法能讓她非嫁你不可。"上午在公證中的婚禮上,藍玦影眼中,他可沒看見心甘情願四字,想必這家伙用了其他的手段逼她就範。
展桀傲不在乎的笑著,手指心口道︰"胸前的這一槍。"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那名傷你的殺手是你花錢買的,你這麼做只為了來個英雄救美?"楚劭琛開始惱火了。
如果他敢點頭,哪怕今晚是他的新婚之夜,他都得與他干上一架;拿兩條命開玩笑,他簡直是讓仇恨沖昏腦袋了!
"她與麗華酒店的薩氏兄妹是朋友,從某個角度去看,薩氏兄妹對她有恩。"忽地,他爽朗的笑聲不絕於耳,回蕩室內,"買凶殺自己?!不錯的提議,日後有這必要我會試試的。"
那名在麗華酒店中射傷他的殺手,如今已在魏君曄的手上,而他正在為他做的,就是讓那殺手供出他二哥的名字,將展桀磔送進牢獄;當然這也許有些難度,但他相信魏君曄會有辦法的。
"牽扯到薩氏兄妹身上?"楚劭琛腦筋隨之一動,立刻了解到其中的關聯性,甚至還扯出其他。"所以,你明知你二哥雇了殺手預備動你,卻仍堅持住在麗華酒店,為的就是布這一石二鳥的局?"
點點頭,他神情上寫著︰這會兒,你總算是弄清了!
"你憑什麼以為自己就真能從殺手的槍下逃過?"
"憑一個字,'賭'用我的命去睹。"哪怕是千萬分之一的機會他都會去賭,在傾盡所有後,他不介意連這條命同時賠進。
倏地,楚劭琛啞口無言。
他的話再次的證明,他,展桀傲,是個不折不扣的狂人!
"你母親的死真影響著你的一生。"
目光為之一變,他神色倏然轉為冷凝,"不,她的死,只是讓我做了早就該做的決定。"
在牛津攻讀學位的最後一年,他意外地接到來自家中捎來的電話,話筒的那方只是潦潦地說道他母親出了點事情,問他是否要回來台灣一趟。
連日來的心神不定讓展桀傲不甚放心地匆匆趕回展家。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在他旋開母親房門的門把時,一股刺鼻的惡臭襲面而來,尋著那令人作嘔的異味走到床前。
當他看清那具臘黃色的身軀有著他再熟悉不過的面容時,他幾近瘋狂邊緣地嘶吼著。
震耳欲聾的吼聲有著痛徹心扉的哀慟,驚動了展家上上下下,然而走進房門的,只是一名在展家打工幾十年的老人。
"兩天前,夫人在始終等不及少爺您回來的情形下……最後,還是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大夫人她們不準下人們處理夫人的身後事,說是要等少爺你回來……"兩鬢斑白的老人臉上有著心疼這對母子的難過。
兩天?而他竟是在昨天才接到的消息?!
敝不得了,怪不得從不正眼瞧過他們母子倆的大媽會"好心"地捎來電話,原來這只是狠毒的詭計,非但不讓他見著母親的最後一面,還讓他母親在死後得接受這樣的待遇。
彬在母親的床前,展桀傲的嗓音回復往常的冷靜,"怎麼回事?"
"幾個月前夫人的身體就不太對勁,到醫院檢查時才發現是肝癌末期,為了怕你擔誤學業,沒敢讓你知道。前些日子,夫人的身子每況愈下,想讓人通知少爺,卻被其他夫人和少爺們擋了下來。"話至此,老人孱弱的身子顫抖起來,蒼老的臉上盡是自責。
"這不怪你,李叔。"展桀傲能理解他的為難之處,許多事情不是旁人想插手就能幫忙的,加上李叔也只是拿人薪水做事,怎能怨得了他呢?
只是,展家其他的人,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他母親生前已對他們百般忍讓,為何他們連母親最後走時都不肯余留一點做人基本的尊嚴,竟然放任她的遺體發臭,置之不理?
望著母親的臉孔,展桀傲似乎能看見母親走時都仍在等待,"我母親臨終前可有交代些什麼?"
"夫人她最掛心的,恐怕還是少爺您的性格。"正所謂知子莫若母,展桀傲略顯偏激的性子,做母親的又怎會不了解呢?她知道兒子對丈夫一直以來的不諒解,
但再怎麼說都還是血濃於水的父子,不應有恨才是啊!
"他人呢?"展桀傲冷淡的問。
母親臨終前既是等著自己,想必也等著那人吧!那個她自始至終都等待著的男人,同時也是他不願承認卻又不得抹煞的父親。
"老爺和四太太到加拿大去了,二夫人的事恐怕還不知道。"
呵……這就是所謂的愛情,他母親用盡一生去愛的男人……
即使這男人曾經為了飛黃騰達舍下了她這初戀情人;盡避這個男人在娶妻之後又強行要了她;又縱使這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傷了她的心,她都可以下去在乎,完全的寬恕。
但,如今呢?他母親這次是否也能釋懷在她病危之時,那個男人卻沉醉在另一個溫柔鄉中?
這個答案恐怕是毋庸置疑的吧!
因為對父親的愛,母親能無怨的一再選擇原諒;而他,從出生的那一刻,命運已然為他作了抉擇──恨。
是的,這一生,他都將與仇恨為伴,直至終老。
"接下來你預備怎麼做?"他的恨太過強烈,身為好友的他們無法化解,只能說,他們不是當事者,很難理解那樣的感受。
目光如炬,展桀傲字字篤定,"借用外力,擊垮展氏。"
踏腳石……
所以,這就是他的目的了。
正如她悄悄地走來,她又踏著無聲的步履走回房間。
坐在化妝台邊的椅中,藍玦影的手不覺地撫弄著右手無名指上的白金戒指,透過鏡中的倒影,戒指散發出的璀璨,彰顯出奪目與刺眼。
事情就如同她想的,他之所以要娶她,為的是想藉助藍家在西班牙的勢力,替他擊垮自家的事業;在他眼中,她只是一枚毫無性別的棋子。
了解了事情的真相,藍玦影心中並不恨他,相反的,她有些同情展桀傲,因為他並不知道自己選錯了棋子,選錯了人。
她,藍玦影,在她父親眼中只是舉無輕重的女兒,她的一句話並不能左右她父親的思想,更遑論是做出對他有利的決定;除非,對象是她的妹妹藍昭芸,事情才有可能……
思及此,她心中不禁有個念頭浮上。
"在想什麼?連我在門外敲了半天的門你都沒听見?"送走了楚,展桀傲很自然的來到她門口,連敲了幾聲房門,才知房門並無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