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回想起,他會感激你的。」他篤定的說。
回過頭,她看著他。
蘇家的二公子,搖身一變的成為了預言家……
「對他,你究竟有沒有過男女間的情愛存在?」替傅奇勛也是為自己心中的疑問,他故作瀟灑的開口問。
「我偉大的預言家,你應該知道的。」
留下一句「恭維」的話,她縴細的身影沒入夕陽之中。
既是預言未來,又怎能洞悉過去……蘇子澈佇立原地思忖著。
坐在鏡子前,莫馨語如同一只任人擺布的洋女圭女圭,由著化妝師在她臉上涂抹彩妝。
看著鏡中可笑的倒影,她努力佯裝起新嫁娘該有的喜悅,想讓身旁的家人以為自己是幸福的,也為了不讓一旁的老父臉上增添多一分愧疚的神色,因此,她更賣力的微笑。
這場婚禮是鋪張又奢華的,席設圓山,宴開百桌,到場的賓客無一不是家喻戶曉的政商名流、達官顯貴;然而,這一切在她眼中,都只是在嘲諷這場婚禮荒誕的證據,只不過,對于這一切,她無能也無權說話,畢竟一個算是買來的新娘是不該表達自己的意見。
低頭看著一身耀眼的禮服將她緊緊包里著,莫馨語算頭一次明了到貧富的差距竟如此之大。
這套她戲稱「戲服」,僅穿一次就得被束之高閣,她實在不能了解蘇子澈為何非得堅持量身訂做,難道就為了證明他的闊綽?還是有錢的公子哥都是這般不把錢當錢?
「姐,你今天真美!我想,你大概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了。」望著裝扮好的姐姐,莫語馨由衷的贊嘆。
「小表!你嘴巴這麼甜,該不會是高興著從此能一個人霸著兩張床吧!」從鏡中與她眼神相望,莫馨語盡是寵溺。「告訴你,要是我回來,你還是得把床讓給我,要不,看我怎麼修理你。」
噘著小嘴,莫語馨帶著調皮的口吻。「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姐夫才不會舍得讓你回來睡咧!想想,漫漫長夜,一個人獨眠,可是很寂寞的,你舍得嗎?」對于未來的姐夫,她喊得萬分順口。
相形之下,莫馨語的表情看起來有點不自在,而莫達夫似乎更不能忍受的打開門走出去。
「你爸爸必定是不舍得了。媽也不舍得你這麼早就嫁人,緩個兩三年不好嗎?這麼急,你的阿姨們還以為你是有了,直問我呢。」莫母走至她身邊,輕撫著她的秀發。
如果命運是可以選擇的,如果命運是她能掌控的,她也希望能伴在父母的膝下多些年,但無奈,這一切卻不是操之于她自己……
「我想一定是未來的姐夫等不及,想早日將姐姐娶回家,免得夜長夢多嘛!」莫語馨雙手緊擁著她們,打趣的道︰「看!我們這一家都這麼美,姐夫當然會怕姐姐被人追走嘍!」
輕擰小妹的鼻頭,莫馨語取笑著。「哪有人這麼贊自己的,真不害躁!」
「不然,你問媽,我們是不是都得自她優秀的遺傳。」
「不听你們胡鬧了,我去看看你們爸爸。這會兒,他肯定又躲在外頭悶著抽煙。」莫母拍著她姐妹倆,沒轍的笑著起身。
莫馨語撒嬌的握著母親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龐。
「我也要去。」莫語馨隨著母親的步伐,跟在後面。「爸最不守信用了,答應了我們戒煙,卻老是暗著來,今天我一定要他沒法抽煙。姐,你就乖乖的在這等姐夫來喔!我肯定等會他看到你,一定雙眼發直的想抱你馬上洞房呢!」
對她的玩笑話,莫馨語大感無奈的搖頭。
待眾人離去,只留下一室的寧靜,她的心不禁慌了起來。
方才語馨最初的一番話引發了她內心最深層的恐懼,長夜漫漫……
是啊!長夜漫漫,她該怎麼度過,今夜之後,她仍能保留處子之身嗎?
忽地,大門推開的聲音令她有些無措的回遇頭。
在見到門口邊的人是傅奇勛時,莫馨語一顆心放松了下來,但隨即的,又被緊緊揪著。
這不是她印象中的傅奇勛……
如今的他狼狽極了,兩頰有些凹陷,黝黑的肌膚失去光澤,頭發零亂的垂掛,像是已然失去生命力似的,兩眼充滿了血絲。
「你終于還是來了。」佇立在原地,她說。
「我終于還是來了。」訥訥地重復她的話,傅奇勛踏著顛箕的步伐朝她走近。
「我來完成你的心願,獻上你要的祝福……希望你真能幸福……」
莫馨語深知此刻的他心中在淌血,但她更明白,這樣他才能真正的重生,做回他自己。
盡避她知道這婚姻不可能幸福,她依舊必須對他允諾。
「會的,有你這句話,我一定會幸福。」
終于,傅奇勛站在她面前,與她對視。
「記住你說的話,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會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不夠強壯,沒能保護你……」
點著頭,一滴淚水不經意地自她臉頰滑下,頓時畫出一道痕跡。
「別哭。」手指接過她的淚珠,他心疼著。「為了我,你應該高興的,因為今天以後,我將會活過來,為我自己……」也為你,他心中悄然地附注著。
「謝謝。」莫馨語由衷的感謝,因為他的這句話。
這句話對她而言是最好的祝福,能讓她日後回想起,不受那麼多的良心譴責,譴責自己曾傷了一位摯友。
「我能吻新娘嗎?」強裝起微笑,傅奇勛道︰「當然,以一個朋友的立場。」
她以微笑回答著他的請求。
于是,他輕輕地在她臉頰印上一吻,如同虔誠的教徒,生怕褻瀆了他最美的最初。
然而,這告別的一吻,卻在剛踏進房間的蘇子澈心中蒙上一層陰影。
將門重新帶上,他嚴峻的臉龐覆上一層冰霜。
離開他的小新娘,他獨自一人走回會場。
第五章
座車中,蘇子澈和他的新婚妻子各坐一方,彼此無言的看著前方。
送完他們一家子人,蘇子澈原本就已冷淡的臉更顯陰沉。
莫馨語知道他正為了某件事惱怒著,但是她卻沒有任何心力去猜測,因為剛落幕的婚禮,讓她精疲力盡地無暇再去顧及旁人,更何況是這她一開始就不想去了解的人。
她想他們大概是最可笑的一對新婚夫妻,沒有任何的交集、沒有一絲的愉悅,倒像是一對仇人。
車子遠離城市中的喧囂駛到郊外的半山腰,窗外的景色是莫馨語以為只有在國外才能見到的,意大利式風格的建築物矗立在她眼前,兩旁的灌木夾道,芬多精的氣味入人心脾,伴隨著蟲嗚鳥叫,讓人仿佛置身在世外。
當車速減緩地駛進大門,莫馨語覺得自己的胃抽痛起來,卸了妝的小臉顯得蒼白。
「等會兒我替你介紹些人。」冷著臉,蘇子澈對她說。
「不能等明天嗎?我很累了。」她臉上盡是疲憊的神情。
穿著五寸高跟鞋強顏歡笑了一天,她著實累極了,現在她只想沖個熱水澡,睡個舒服的覺。
「不會擔誤太久的時間。」他平淡的口吻藏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知道自己與他爭辯也是無濟于事,她索性別過頭,不想浪費力氣。
進了門,莫馨語原以為再次面臨的又會是場虛偽的寒暄,但當她見到蘇家的另外兩位成員時,她的想法改變了。
今晚宴客的席次中,她曾匆匆地見過他們一面,只是沒有時間多作交談。
和他兩位兄弟比較起來,蘇子澈渾身散發出的氣焰最讓人倍感壓迫,他過于盛氣凌人的態度,總讓她覺得自己就快喘不過氣來,因此當她見到較為溫厚的蘇子敬和蘇子逸,她發自內心真誠地對他們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