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蘇子澈卻還是捕捉到她受傷害的神色,他帶著譴責的目光不悅地掃向範如薇,要她注意說話的用詞和分寸。
莫馨語自嘲地笑了笑,「這點我也不太明白,但下回踫上他,我會問的。」
受到蘇子澈的譴責,又听見她這樣無恥的回答,範如薇心中更是一把怒火,揚起手掌毫不遲疑地摑在她臉頰上,登時,莫馨語白督的臉龐浮出一道掌印。
「如薇,你在干什麼!」蘇子澈用力扼住範如薇的手腕,怒火直沖腦門的大聲吼道。
罷走進泳池邊的傅奇勛見到這一幕,身手敏捷地快步跑至莫馨語面前。
「你沒事吧!」低下頭,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下巴,探視著。
蘇子澈鐵青著一張臉,心中又是一道無名火,甩開範如薇的手,他眉宇間透著嚴厲的光芒朝他們走近。
挺身站在莫馨語面前,傅奇勛一副想揍人的樣子,「你們還想干麼!」
「我想,這句話我比你更有資格問!」蘇子澈眼眸蓄著滿是敵意的火氣。「需要我提醒你,站在你身後的人是我的妻子嗎?」
「我不知道老婆也能亂認的。」
蘇子澈冷嗤一聲,「她就站在你後面,你何不自己問她,究竟是我亂認,還是她急著想嫁進蘇家?」
「請你弄清楚,在還沒嫁給你之前,我仍然是我自己——莫馨語。」莫馨語冷然的糾正他話中語病。
「我看不出這兩者有何分別?」
「分別在于我一天沒嫁給你,就有可能不是你的妻子!」她堅毅又果斷的外表下是一顆弱的心,她知道自己就算說得再果決,都只是一時的口舌之快,最後,她還是會履行條約。
她反悔了?就為了眼前的毛躁小子,她終于肯舍棄父親的拒絕這婚事?
一直以來,他都在等著這一刻,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對于她,他似乎又不想放手了,他想要抓住她,緊緊地不放手。
他眼神透著危險的因子,「你不想替你父親還債了?」
如果她的答案是肯定的,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沒這麼說。」無論如何,她是不會逃避的。
蘇子澈心中暗暗的松口氣;反觀,傅奇勛的心就宛若讓人狠狠地揪扯著。
「很好!既然如此,我要你明白一件事!」扳起她的下顎,他快速的察看方才的一巴掌有無大礙,才道︰「縱然我在外面有再多的女人,我也絕不能容忍我的妻子跟任何一個男人牽扯不清,這點,我要你牢牢記住!」
從古至今,男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但是,在他眼中,自己就真這麼的不堪?
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是個到處勾搭男人的女子?莫馨語心中悲涼的想。
閉上眼,她不想再看到他,至少在結婚前,她都不想再見他一面,或是听到他的消息……
「如果你交代完了,可以請你帶著你身邊的小姐離開這里嗎?」她覺得自已就快被他折磨得無力反擊了。見她一臉的疲憊,蘇子澈沒再多說,走近她身邊,他又看了眼那因掌勁而現出的浮腫。
沒再多說些什麼,他如她所願的帶著範如薇離去。
「你究竟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走在校園中的綠蔭大道,傅奇勛終于忍不住她的一再沉默。
距離他一段路的莫馨語踢著地上的小石子,似乎沒有開口回答的意思。
處于她身後的傅奇勛有些惱的提高了聲調,「莫馨語,我在問你話!」
「同學,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的自我介紹嗎?」忽地,莫馨語笑著回過頭,慧黠的雙眼對他眨著。
不解這突來的問題有何意義,他遲疑的點著頭。
斑二那年的聯誼,他同樣是因為人數不足,而臨時被捉去充數。老天安排,他倆恰巧分配到同一輛車,只是那時他們並不多話,因此車程中並沒有聊到什麼。
直到團康活動開始,傅奇勛的自我介紹引起莫馨語的注意。那時他的一番介紹是這麼說的——
「大家好,我叫傅奇勛,今天會來這,完全是出于無奈,但古有名訓︰既來之,則安之。所以呢,我也就抱著交朋友心態來這里。我一直都認為男人和女人的相處,並不一定只局限在情愛的關系上,所以,很希望在場的女性能將我看成你們的姐妹,又或者是你們當我的哥們,總之,我期盼交到一個一輩子的朋友,而不是你們獵艷單上的一名過客……」
憶起過往,莫馨語淺淺地笑了。
「其實,那時我的想法就如同你的一樣。」走到傳奇勛身旁,她像個哥兒們般的拍拍他的肩膀。「或許是因為想法相同,我們才能成為這麼好的朋友,是吧!」
他想他是明白她話中的含意了,只不過傅奇勛仍想知道她是何時看出自己對她的感覺早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
「你早就知道了?」既然彼此都明了,他也沒刻意的挑明這一分潛藏在他心中的愛意。
對著好友,莫馨語漾開最溫暖的笑顏,想借以安慰他。「你不是常說我是異常的敏感體質嗎?況且你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若不清楚你的想法,恐怕早已失去做你朋友的資格,不是嗎?」
縱然她處處不想傷害到他,但他如今看來卻不如往日的有朝氣,顯得頹然了。
「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怎麼會沒有,你一直都是我最珍惜的朋友啊!」莫馨語幾乎是有些天真的說。
搖著頭,他慌亂地道︰「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而是……」
「奇勛!我求你別說出來。」她猛地打斷他欲說出的話。「你知道的,一旦你說出來,只怕……只怕我們是連朋友也做不成了。」而這也是她所不願意看見的。
暗奇勛咧開嘴笑著,眼眶下卻流出大男孩蛻變成男人的第一道,在夕陽的照射下,份外的清晰卻也刺眼。
這一份潛藏的愛注定深植他心中,永遠也無法說出口,一份無法說出的愛,究竟該定義在何處……
閉上眼,他痛苦萬分,原本俊秀的臉扭曲了。
「我該怎麼做?又或者,由你來告訴我,你希望我怎麼做?」他顫抖的問,以為自己能為她做最後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參加我的婚禮,給我祝福。」愈是傷人,愈是能讓他置之死地而後生,這點,是她近日來,惟一能想到救贖他的辦法,雖然不願,但她必須這麼做。
「你……你好殘忍……我幾乎不認識你了。」傳奇動不敢相信的瞪著她,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面對他的指控,莫馨語雖是痛心,卻還是得佯裝出冷漠的樣子。
「瞧!你該慶幸這麼早就看出我的真面目,為此,你不應該給我個最誠摯的祝福嗎?」她笑道,笑容中盡是對好友的無力感。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不認識眼前的莫馨語……
他一雙眼楮愈是想看清她,卻愈模糊難辨,最後,他倉皇的逃離這陌生的女子
直到傅奇勛消失在她視線之外,莫馨語才緩緩地回過身,眼臉低垂。
「好戲已經落幕,你還打算在那待多久?」對著灌木後方,她冷冷的道。
樹身後,蘇子澈一手勾著西裝外套置于肩上,一手摩挲著高挺的鼻梁,帶著不羈的笑容步出。
「你早就知道我在這?」
「在別人背後窺視,很有趣呵……」這話不像是在對他說,反倒是帶著嘲弄的自問自答。
握著手上的藥膏,蘇子澈默然的看著遠方。
他並非存心見到這一幕,然而卻還是踫上了。他並無開口為自己的行為解釋什麼,她既然都認定他是這種人,解釋似乎也只屬多余,枉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