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他回頭看見妹妹抱著她五歲大的孩子走上前來。
邵築笙一手抱著兒子,一手輕搭在邵仲樞的肩上,臉上盡是關心的神色。他黯然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回應她的關心。
「那……是‘她’嗎?」邵築笙猶豫不決的問。
因母親早年過世,父親又忙于事業四處奔波的關系,他倆自小靶情就比一般兄妹來得好,兄妹倆幾乎是無所不談。駱雨秋這名字她已听聞多次,卻始終無緣見著一面。她一直都好奇會是怎樣的一個女孩能讓兄長如此著迷,甚至為了她不顧觸犯軍法的危險貿然離營。
在軍方帶回他後,邵家並沒運用關系要求軍方緩刑,因此他整整被關了兩個星期的禁閉。自那以後他宛若變了個人,與其說他變了,倒不如說是他回復到認識駱雨秋前的他。他流連于聲色場所,女人一個接一個的換,脾氣變得易躁、喜怒無常,讓人無法走進他的世界。
邵築笙常想,那段時候若是自己能在兄長身邊,或許他還不至于變成現在這般模樣,然而,有些事不是想就能做到的。那時她也面臨人生中的重大抉擇,在父親的強迫下,她成了企業營利下的犧牲品,被迫嫁給大她足足兩輪的丈夫,為此,他與父親起了不少次的沖突,無奈人在軍中的他仍護不了自小被他捧在手心上疼的妹妹。
「是她!」邵仲樞冷冷地回答。
「你找到多年來你所尋找的答案了?」
他的笑容中帶著輕蔑,「不就是那樣,捺不住寂寞與空虛的啃蝕,等不及的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里接受撫慰。」
盡避他企圖以嘲弄的口吻說出,但邵築笙明白他仍是在乎駱雨秋的,她也一直都知道,這些年他人雖大部份在國外,卻始終沒停止想駱雨秋一天,不然他皮夾中不會仍留有他們的合照。
「雖然我對她不了解,但她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女人,或許你誤解她了。」就女人的直覺看來,她覺得駱雨秋對他大哥似乎還留有某種情悖存在。
「誤解?是她親口承認的還會有錯嗎?」想起她的背叛,邵仲樞就遏制不住上揚的脾氣。「小妹,這世界的人不是光看表面就能了解的,有些人能靠著成功的偽裝來掩飾自己,尤其是那些看似天真卻又美麗的女人。」
「大哥,你的話有欠公平,我相信她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種女人,她一定隱瞞了什麼。」
邵仲樞聞言仔細思索了一番。她會隱瞞什麼?她又有必要為了隱瞞什麼而欺騙他嗎?
「不過,無論她的話是真或假,對你來說都不是那麼重要了。」她調了調枕在她懷里兒子的位置,才又說︰「你下個月就要和季氏企業的獨生女季馭風結婚,婚禮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婚禮?」他蹙起眉頭。
「老天!你該不會忘了吧!」邵築笙瞪大雙眼看著他。
若不是周遭的人一再提起,他恐怕是真的忘了,不過,眼下的另一件事,他是絕對不會忘的!
等駱雨秋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走到入口處的休息區了。她神色疲憊的隨便找了處空位坐下來。
不知為何,在知道邵仲樞已結婚後,她的心中竟有一絲悵然,總覺得失去了什麼。七年前已結痂的傷口,似又一寸寸地裂開來,痛楚尤甚第一次許多。
「雨秋,你怎麼跑來這了?」範振邦手上抱著懷秋,一頭大汗的問。
「抱歉!我只顧著看沿路的景色,一沒注意就走到這。」她滿是抱歉地接過懷秋胖胖的身軀,並順手撥了撥他額際的發絲。「寶貝,我們該回去嘍!」
懷秋撒嬌地纏上她的頸子,以稚女敕的嗓音道︰「媽咪,再玩一下嘛!」
「不行!今天已經玩夠了。媽咪明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今天要回家準備一些資料。乖!听媽咪的話。」駱雨秋板出極少正嚴以色的面容,一方面又戒備的望著四周。
見狀,範振邦深感疑惑的問︰「出了什麼事嗎?雨秋。」
「喔!沒有,我只是……只是有些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她神色不安的緊緊抱著懷秋。
看她奇怪的舉動他更是覺得疑慮和好笑。「雨秋,沒人和你搶兒子,你把懷秋抱那麼緊,他會受不了的。」
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在駱雨秋听來卻煞有其事,她緊張異常的更是加緊力道擁著兒子。
「媽咪,你弄痛我了。」懷秋皺起小臉嘟嚷著。
「對不起,媽咪不是故意的。」她立刻放松力道,卻仍像只母雞捍衛著自己的小雞似的!生怕一不注意就有外敵入侵奪走她的孩子。
「究竟出了什麼事?雨秋,你看起來不對勁。」範振邦發現到她略微泛紅的眼眶。「你剛才哭過了?」
「別說了,我們回去吧!」想到邵仲樞人還在園區內,她實在無法放松僵直而緊繃的神經。
她並非刻意隱瞞範振邦,只是七年來,她麻煩他的事已經夠多了,她不想他再為了自己的事而費神。
範振邦知道她是故意漠視他的問題,他也知道若是她不想說的事,就算再怎麼問也問不出來的,只是,在這短短的時間里,究竟發生何事竟使她如此驚惶失措?他想不透。
看著陰沉的天色,駱雨秋的心仿佛也陷入陰霾中。一股莫名的不安似泉水般不停涌上她的心頭,不論那是意寓何事的先兆,她只希望別再是與邵仲樞有關就好。
第三章
氣勢宏偉的辦公室內,陳列著價值不菲的辦公桌及真皮沙發。一系列黑色調的擺設顯出使用者的個性,若不是三面落地窗灑進明亮的光線,外人恐會讓這沉重的氣氛給壓得喘不過氣來。
檜木制成的辦公桌後,邵仲樞輕倚在牛皮座椅上看著手中的資料,由他森冷的外表看來,他正處于慍怒的狀態中。
直到看完資料上的最後一個字,他才不悅地將它隨手一擲,手支著頭,他持平居心,怒氣卻持續遞增。
五歲大的兒子,她居然有個五歲大的兒子……
那日遇見她,是否她正帶著兒子出游?但為何他沒見著?難道是她的男人在照顧他?
不可能!資料上寫著孩子的父親不詳,這些年來她一人獨自撫養著兒子。
邵仲樞不是不曾想過孩子有可能是他的,他們曾發生過關系,而他也是駱雨秋的第一個男人,他還以為,她會將自己珍貴的第一次獻給他,便是認定了他。
如今證明他的想法錯了。
這孩子今年才五歲大,推算起來,應該是在六年前有的,然而他與她的關系早在七年前就結束,若是他的孩子,今年應該六歲才是。
縱使他想說服自己那是他的骨血,都難以成立了。
那男人究竟是誰?是怎樣的男人可以讓她無怨無悔的付出一切?
她就真的這麼愛他?即使那男人遺棄了她,她還是肯留下他的孩子。難道,她仍天真的期盼那男人會再回到她身邊?
思及此,邵仲樞再也抑制不住地憤然槌向桌面,此刻,唯有痛才能顯出他的恨,也唯有恨才能提醒自己是如何的被一個女人背叛。
但,更可恨的是他自己,在認清了駱雨秋背叛他的事實後,他仍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她的。該死的!他是怎麼了?難不成他還沒得到教訓?難道自己還愛著她?
不!這絕不會是愛。
是不甘!
沒有女人能背叛他,而她卻成了第一個。
既然對她仍有,那她就得平息他的欲念。無論任何手段,他勢必要將她得到手,哪怕要連帶照顧那野種,他也要再次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