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大刀,咱們又見面了,趕緊把小桃花交出來,我就留下你這‘鳳鳴坊’。」沈梓秧說道。
「喝!好大的口氣,我說過了,你得罪了我麻大刀,我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的,上次是我太輕敵,著了你的道兒,今天我要加倍還給你。」上次他們在暗夜中交手,麻大刀只有使出單刀,來不及使出他的成名絕技要雙刀,才會遭他暗算,這次他自信還有勝算的把握。
麻大刀雙刀斜斜劈來,勁道十足,沈梓秧也不敢小臂,將長刀兜了個圈化開攻勢,再從他雙刀的刀鋒中搶進,麻大刀的刀勢勁急,回擋反攻,沈梓秧左右迅速閃避,靈動至極!
他不想戀戰,于是倏地縱身一跳,從空中飛撲而下,如同一只大鵬,飄揚的衣衫下閃動著長刀直劈而來。
在場的保鏢打手們平日都是仗著蠻力亂打,對象往往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有的一輩子都沒見過如此高明的刀式,于是個個看得口口不轉楮,目眩神迷,暗暗叫好。
沈梓秧這一招撲降而下,麻大刀不但震掉了雙刀,更閃避不及地在臉上又被劃了一個刀口,待沈梓秧想要逼問麻大刀小桃花的下落時,卻听見大廳的二樓上有兩人正大喝著——
「慢著!」歐蠻一手凌空抓著個小女孩,一把匕首正指著小女孩的脖頸。
「你……楓林鎮的歐蠻?!」沈梓秧認出了當初用毒箭傷他的歐蠻,又見他身前的小女孩,雖看不清她的長相,但兩條辮子早已散亂不堪!她蹬著小腳,抖動地掙扎不停,這景象似乎讓他回想起什麼。
「不錯!想不到你也有束手待斃的時候!這小娃兒就是小桃花,姚心妍的小私生女!你最好乖乖就擒,不然的話,這麼可愛的小女娃兒就要到閻王府報到了——哈哈……」歐蠻大笑,痴肥的身子不住地抖動。
沈梓秧怔怔地瞧著樓上幾步之遙的小桃花,見她小小的身形,衣袍上全都是污穢的碳灰,知道她離開母親一定吃了不少苦,他的心一陣撕裂,要命的痛楚幾乎讓他站不住腳,那——是他的小桃花嗎?
「歐蠻,我只想問你上句話,殺我爹的主謀是否真的是姚勢天?」沈梓秧問道。
「你是說你老子沈照川?我劫了他以後,才知道他是桃花莊莊主。嘿!嘿!我讓姚勢天平白討了個大便宜,他應該感謝我才對。廢話少說,這小娃兒命就在你的手里了,把刀放下!」歐蠻大喝,將匕首壓向女孩兒的喉口。
「當」的一聲,沈梓秧頹然丟下長刀,腦中轟然作響!真如他所料,他們誤會姚勢天了!
「等等——歐老弟,你可以先叫沈梓秧將麻大刀殺了,這會兒你說話他不敢不從的。」劉竿子低聲在歐蠻的耳邊說。
「是啊!沒錯,這會兒是咱們佔了上風,今天要是死了誰,就全栽在沈當家的頭上。」歐蠻的音量不小,劉竿子則看向麻大刀,心中竊笑他死期將近,竟還渾然不知。
「沒錯——」劉竿子話還沒有說完,猛地發現自己胸口滲出了茶碗大的血漬,後背還一陣刺痛,于是驚訝地回頭,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歐蠻在說話之際,早已悄悄地拿起匕首,穿透了劉竿子瘦弱的身軀。
「劉老哥,對不住了,我和麻大刀要借沈梓秧的手來除掉你,麻大刀會將你的那一份給我。我斟酌結果,還是決定先了斷你!這就叫‘馬無野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靠你這要死不活的藥罐子,我什麼時候才會發跡啊——」歐蠻說完便一腳將劉竿子踢到了樓下,劉竿子撲通一聲橫死在自己的「鳳鳴坊」里。
麻大刀趁勢撿起了沈梓秧的長刀,想先試試刀鋒,一轉身就往沈梓秧的小骯刺去。
沈梓秧此時正怔傻地注視著小桃花,對于近身的長刀竟渾然不覺!
「放我下來——娘——娘——」小桃花聲嘶力竭地大哭。
下一秒,沈梓秧在月復部被刺了個口子。
「哈哈哈……沈梓秧,想不到你也有這一天?當年任你們刀莊的人當殺豬般地作賤宰割,你以為我會就這麼便宜你嗎?那時我隨口扯的謊不過是牛刀小試,今天要你命喪黃泉,做個冤死鬼,你去對閻王老子告狀吧!」歐蠻大笑後放下了小桃花,和麻大刀還在慶幸大獲全勝之際,全然沒注意到高傳義已悄悄走近歐蠻的身邊。
他向來熟悉賭場里的地形,加上個頭小,不容易引人注意。找不到小桃花後他就徑自來到了「鳳鳴坊」藏身。
就在沈當家情勢危急之時,他想都不想地沖出了廂房,緊緊地抱著歐蠻碩大的身體,和歐蠻雙雙跌落樓下的前廳……
沈梓秧小骯刀口不深,他趁麻大刀轉身,提氣狠狠一掌劈開了麻大刀,麻大刀毫無防備下跌落在碎桌椅上,痛苦地哀嚎!
就在歐蠻跌落時,傳義同時被壓在他碩大的身體下,一個翻身,歐蠻緊緊地掐住斑傳義的脖子,滿眼血絲。「你這臭小子,來壞我的大事,我要讓你死——」
沈梓秧見狀,一個箭步,抓起了地上的匕首,歐蠻笨重的身體還來不及起身,刀口就直挺挺地刺進了他的心髒!
可是高傳義早在跌落時便斷了脖子,奄奄一息,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微睜著眼,隨後也頹然地斷氣了!
沈梓秧蓋上傳義的眼簾,再抬頭要找小桃花時,只見麻大刀沖上樓房,一手提著小桃花的後領,一手再次以刀頂著小桃花。
沈梓秧一陣心慟,這次他不再輕言放棄!如果小桃花死了,那麼他會隨她到黃泉路上作伴。
沈梓秧拔出了歐蠻身上的一首,反手飛射,刺進了麻大刀的左胸。
麻大刀吃痛地掉了長刀,退後幾步,想要將匕首拔出之際,小桃花乘機掙月兌了麻大刀,一步步奔下樓梯,向沈梓秧的方向跑來——
案女在階梯中段首次相遇。
沈梓秧狂喜,緊緊懷抱著這嬌小的身軀。他撥開小桃花臉上的發絲,猛然驚見眼前的小桃花竟然和姚心妍小時候一個模樣兒,晶靈剔透的雙眼,嫣紅如桃花心瓣的臉頰。
他的——他夢里的桃花又重生了。
沈梓秧在這一剎那,恍惚地月兌離了肉身,到了記憶的彼岸,在那桃花紛飛的庭院,他第一次懷抱著姚心妍的心情。
「我要我娘,你帶我去找我娘好不好?」小桃花的清女敕嗓音劃破了他的冥想,他顫著手,輕輕撫過她雪凝玉瓷般的肌膚,生怕弄壞了她——
「小心!」沈梓秧還渾渾噩噩地回想,就瞥見一把青光閃動的斷玉刀瞬間直劈下來,原本就失了神的他完全沒多想,舉起左手想要擋過長刀保護小桃花。
方才麻大刀忍痛拔出匕首以後,傷重到幾乎要昏過去,可他強行忍住,悄悄地爬伏在地上,拿起斷玉刀,便往小桃花的身後砍去
麻大刀大喜,想不到竟然讓他一砍擊中——
沈梓秧的手臂應聲斬落!
「啊——你的手——」小桃花驚叫。
沈梓秧看著血流如泉涌的手臂,他搖搖欲墜地站起身,將小桃花推到身後掩藏,右手提起麻大刀的身子,使出全力往樓下一摔,登時麻大刀腦漿迸裂,當場斃命!
「你流血——你流了好多血,痛嗎?」小桃花拉著沈梓秧的衣袖,露出關心的眼神。
沈梓秧扯下衣袖,綁住手臂,還是抵不住狂瀉的血注,而月復部的傷口也正在流血。
「別怕!我的小桃花——」他想要輕撫小桃花的臉頰,伸出了手,一個腳步不穩從階梯上滾落下來,昏死在「鳳鳴坊」的大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