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千萬不要懷疑他,他不是!」榮榮飽受驚嚇地望向馬少虎。
「哼!我不過試探試探你,諒他也沒有這個膽。我叫人查過了,李子明正在劉家莊做買賣,不可能是他。那還有誰?還有誰?你這不要臉的臭婊子!」馬少虎自從被項燕奇割了命根子後,脾氣出奇的壞,馬家上下,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吭氣,就連馬老爺和馬夫人都盡量離他遠遠的。
經過這些日子的休養,馬少虎的傷口是好了,只是行走時,難免還有些外八字,可他心里的創痛,卻是一輩子都好不了。
「不要打了,二少爺,再打要鬧出人命了!」綠竹大著膽子上前阻止。
「是啊!少女乃女乃不過和李姑娘多說幾句體己話,忘了時辰,回來晚了——」紅萼見綠竹說話了,自己也壯著膽子幫腔。
「你們是吃了豹子膽了,敢來管我的事,我就是要打,我連你們也一起打——」少虎說完一把甩開了半昏厥的榮榮,想要抓住兩個多事的丫環,不料竟然失手將榮榮往柱子上一撞——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綠竹和紅萼立刻上前沖向躺在地上的榮榮,只見她燙紅著兩頰,嘴角邊沾滿了鮮血,額頭撞到了柱子上的雕花,漆黑的發中,汩汩流下的血染滿了發鬢,沿著耳邊、臉頰、頸間,染上了她的絲綢長衫。
「天啊!我殺了她!我殺了她!榮榮!榮榮!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想愛你、疼你、憐你,可是——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是那麼想好好地愛你,榮榮——」少虎推開了丫環,上前扶起了虛軟的榮榮,將自己的臉埋在榮榮的胸前,竟然大聲痛哭了起來。
「馬夫人,馬老爺,二少爺,恭喜了!是少女乃女乃有喜了,懷了身孕的人,下次可不能再這麼不小心,萬一再摔倒可會保不住胎兒嘍。」黃大夫仔細端詳躺在繡床上的榮榮雙頰腫脹的明顯外傷就已經心中有數了,但為了顧全馬家的面子,只有佯裝不知情,下人說是跌跤摔倒的,就當是跌傷的好了。
「黃大夫,此話可當真?」馬夫人懷疑道。
「沒有錯!一個月余的身孕,絕對錯不了!」黃大夫道。
「老爺!老爺!老天爺保佑,保住了咱們馬家的香火,這一定是少龍的!一定是少龍的!」馬夫人思子成痴,不禁歡天喜地地雀躍不已。
「是啊!」馬老爺也喜孜孜地答道。
「少虎,你得好好地善待媳婦兒,你也知道,你這個——一輩子不能有子嗣了,這是少龍的孩子,你們同是手足,要一樣視如己出,知道嗎?」馬承禧知道榮榮是遭了少虎的毒打,卻不知道細節,也不想知道。今兒個黃大夫的話,讓他又燃起了一線希望,他當然想要全心全意地接受這個事實,否則還能如何?
「是啊!少虎,榮榮是有身孕的人了,快要為馬家添丁,你可千萬要好好地對待她啊!我會隨時來這兒看她。綠竹,你和紅萼到廚房里,吩咐廚娘做些人參雞湯,記得到膳房拿最好、最大的人參。」
「是的,夫人,奴婢現在就去。」綠竹、紅萼歡天喜地地離開。
哼!兩個大傻瓜,只有少虎一個人知道,榮榮肚子里的種,絕不是少龍的,他非常篤定。因為少龍臨死前,曾告訴過少虎,沒有吃到榮榮的腥,是讓一個會武功,卻又看似文人的漢子從中攪和,壞了他和榮榮的好事,還把他和馬福打傷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他不能說,因為他——他就是親手殺了自己親兄弟的凶手。
榮榮昏昏沉沉地醒來,就見到馬少虎坐在床榻邊,怔怔地瞧著自己出神。
她想到馬少虎狠辣的手段,不禁要跳起身,想離他越遠越好。
馬少虎猛然地按下了她的身子,又回復到一副儒雅的外貌,輕聲地對榮榮說︰「榮榮,你醒了!可別再傷了自己,下次可得站穩些,別再跌跤。」
「是你!你這個魔鬼,不要再踫我!」榮榮憤怒地不想看見這個表里不一的人。
「怎麼火氣這麼大?小心動了胎氣。」
「什麼胎氣?你在說些什麼?」榮榮愕然問道。
「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應該心里有數,咱們心照不宣就是了。」
「什麼好事?」榮榮還是一臉茫然。
「唉!榮榮、榮榮,你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都要做娘的人了還這麼糊涂,你已經懷了身孕,只可惜啊!孩子的爹,恐怕還不知道吧?」
「我……我有了?」榮榮不知是該喜或悲,滿腦子只有兆羽的身影。
「是啊!一個多月了,正好少龍也死一個多月了。你把日子還算得真準,這下子,兩老早已經樂壞了,有了現成的爺爺女乃女乃,還有個現成的爹。想不到你一副冰清玉潔、高不可攀的模樣,背地里還是會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少龍和我可都看錯人了。唉!要認別人的種做自己的,還真是不容易啊!」
「沒錯,是不容易,孩子不是馬家的,你大可以把我休了,讓我回于家照顧我爹爹,我不會要你們馬家一分一毫,你就讓我走了吧!」
「榮榮,你別想得這麼簡單,我怎麼舍得讓兩老的希望又落空了,我雖然得不到你的身體你的心,可是至少我還可以擁有你的人,連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一並要了。榮榮,你這輩子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馬少虎邊說,邊撫模榮榮紅腫的雙頰。
榮榮反手揮開了馬少虎的手,厲聲道︰「不要踫我!」
「不要踫你?我不但可以踫你,我還能殺了你,別忘了,我可是你拜堂的夫君。告訴我,誰是孩子的爹?誰、是、孩、子、的、爹?」少虎兩手緊緊鉗住榮榮縴細的頸子,慢慢地用力使勁,就想要將那男人的名字從榮榮的嘴里擠出來。
「放開我……放……開……我,我死也不會告訴你的。」榮榮死命地想扳開少虎的手。
「我會放開你的,我才舍不得讓你死呢!只是我要警告你,如果你敢在他人面前說一聲孩子不是馬家的,你就是在自掘墳墓,非但孩子不保,這孩子的親爹也要遭殃,知道嗎?」少虎松掉了手勁,帶著疼惜的眼神,輕撫著榮榮紅腫的臉頰。
綠竹一進門就見到這幅景象,心中的大石頭才落了地,原來二少爺是愛少女乃女乃的,昨天傷了少女乃女乃,可能是由愛生恨吧!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喜歡一個人也實在太辛苦了,她不懂,也不想要懂。
馬少虎幾次到地牢里看項燕奇,本來想殺了她,報這一刀之仇,並杜絕後患;可是馬家隨從總是隨時在一旁看守著,找不到適當的時機。而且她現在瘋瘋癲癲的,語無倫次,才安心地放下了殺機,靜觀其變。
三個月後,馬少虎的傷勢痊愈後,馬承禧有心要好好栽培這個兒子,時常帶著少虎出入京城,去大臣昂辛府中拜訪。
馬少虎忙于奔走京城和香山,又礙于大娘時時對榮榮的袒護,和她始終是聚少離多,相敬如賓,榮榮所擔心的問題就暫且放了下來。
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馬承禧見兒子少了命根子,已經不是個堂堂的男子漢,但是行事果斷、反應機靈,少了女人的麻煩,正可全心全意走向朝廷仕途。
于是,馬家花了幾千兩黃金,向昂辛買來了五品通政使參議,官階不高,雖然不是考試篩選之仕,但是只要本身能力足,再多方在軍機大臣上學習行走,懂得賄賂營私,還是一樣可以一帆風順,官運暢行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