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歸朋友,該敲的竹杠還是不能省的。
邵揚大笑了兩聲,拍拍她的肩膀,「你真愛開玩笑!」趁著她還反應不過來時,身手矯健地逃走了。
至于那頓好料的,當然是想都別想。
她慢半拍地朝他丟了一顆枕頭,正好打在合上的門板上。
笑鬧的神情漸漸淡去,她虛弱地靠在床沿,靜靜地聆听著他奔向戀人的腳步聲,胸口隱隱作痛。
死黨這個身分對她而言,是不是……太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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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河岸邊,剛采買完的紀雪萍,手上大包小包的,似乎是滿載而歸。
因為天氣很好、因為下午有空、因為剛發薪……總之有太多太多的理由指出今天是個大采購的好日子。
所以邵揚前腳才剛離開,她後腳就立刻殺到附近的大賣場,為復蘇市場景氣,盡一份「微薄」的心力。
其實她並沒有特別想買的物品,只是賣場內那種熱鬧的氣氛,能讓她稍微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麼孤單。
她「真的」只是想進去走一走、逛一逛而已,哪知道從同一個門口走出來的時候,手上會莫名其妙多了兩大袋的日用品。
這一切到底是如何發生的?她到現在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懊悔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大賣場丙然是個充滿陷阱的危險地方,「意志不堅」或是「神智恍惚」者,不宜進入。
否則下場就會像她一樣,花掉了整整半個月的薪水。
她還沉浸在荷包大失血的打擊中,忽的發現約莫在二十公尺前的男子的背影。「邵揚?」紀雪萍不太有把握地喚了聲。
男子回頭,她看清了那張俊顏果然是邵揚沒錯。
她腳步輕快地奔向他,將荷包失血的哀痛拋在腦後。
「你逃難呀?買這麼多東西!」接過她手中的大包小包,邵揚開口糗道。
「一時克制不住嘛!」她不好意思地訕笑了兩聲,「先別說我了,你和靜怡姐談得怎麼樣?」
他黯然地面向河岸,平靜地道︰「我們分手了。」
「喔。」會是這個結果,紀雪萍並不意外。
她本來的用意,也只是希望他們兩個人能把話說開來,總好過這樣拉拉扯扯,流血不止。
她右手搭上邵揚的肩膀,佯裝老成地道︰「怎麼樣?要不要我去買一打啤酒,咱們不醉不歸啊?」
她的一片好心,卻為她換來了一記免費的栗爆。
「什麼不醉不歸?女孩子家怎麼學這種不三不四的話,而且你會喝酒嗎?」邵揚像個大哥斥責著不懂事的妹妹。
她撫著痛處,哇哇大叫道︰「不會可以學呀,我看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
「電視上還說酒入愁腸愁更愁呢,你怎麼不說?」他反唇相稽。
這話說的不公道,紀雪萍無法認同。
「你幾時看過電視劇里頭的主角失戀的時候,他的朋友搭著他的肩膀,突然蹦出一句,‘喂,我告訴你,正所謂酒入愁腸愁更愁,所以不醉不歸這檔事’?」別開玩笑了!
這算哪門子的朋友?還有沒有同情心?
她模仿男生講話的腔調,加上一板一眼的臉部表情,及說著奇怪的台詞,整體效果變得十分好笑。
連原本心情不佳的邵揚,都忍不住讓她的怪模怪樣給逗笑了。
「你總算笑了!」紀雪萍松了一口氣,「我多擔心你會一時想不開,就從橋上往下跳!」
會笑,代表事情還不太嚴重。
「我沒你想像中那麼脆弱。」他白了她一眼。
「真的想開了?」這麼快?
「如果離開能讓她擁有截然不同的人生,我沒有理由要她為我留下來。」
假使兩人的立場對調,相信他也會跟她做出相同的決定。
「你這麼容易就頓悟,那我不是沒戲唱了?」她好失望,「人家好想試試喝得爛醉是什麼滋味說!」
「回家了啦,小酒鬼。」他提起她采買的兩大袋日常用品,率先邁開步伐,也不管人矮腿短的她追不追得上。
腰際的手機鈴聲大作,他停下來接電話,被他拋在身後的人兒,這才跟上他的腳步。
紀雪萍來到他身旁的時候,他還握著手機,臉色愈來愈蒼白。
等他收線之後,她關心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爸媽出車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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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中正機場。
大廳內,李靜怡依依不舍地向前來送機的親友們揮手道別後,她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往航空公司櫃台的方向走去。
幾個小時之後,她就要飛往巴黎,那個她夢寐以求的國度,實現她多年來的夢想。
所有她重視的家人、朋友都來了,他們專程從各地趕來送她一程,讓她既高興又感動,但在人群中,卻少了一個她最在意的人——邵揚。
他沒能來送她,她知道原因,也能體諒他的處境,卻仍不由自主地感到遺憾、失落。
機場內,充斥著各種語言的交談、咒罵、搬運行李的吵雜聲……
一串嬌弱的女聲,幾乎被這些巨大的音量所淹沒,但李靜怡還是清楚地听見了。
「靜怡姐!」
她確定有人在叫她,回頭尋找著聲音的來源,猛然瞧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在人群間穿梭。
「雪萍你一個人來嗎?邵揚呢?」她不自覺地四處尋覓著。
紀雪萍明白她的期待,但她注定要失望了,「邵揚沒來,他抽不開身,所以……」
「我明白。」李靜怡握住了紀雪萍的柔荑,「總之,我很感謝你專程來送我,真的很謝謝你。」
「靜怡姐,不要走!」紀雪萍哀求地道,「伯父、伯母走了,對邵揚的打擊很大,你不要在這個時候離開他好不好?」
一場車禍,奪去了邵揚摯愛的雙親,她真的不忍心看著他一再地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邵揚家里發生這樣不幸的事情,我也覺得很難過,但是我不能因為同情他,就取消我的原訂計畫。」李靜怡強迫自己硬起心腸。
「為什麼?」紀雪萍突然覺得她好陌生,「你們相愛過不是嗎?難道為自己所愛的人犧牲一點點,有那麼難嗎?」
為什麼要那麼自私?為什麼不能為對方多想一點?
「是!我現在可以為他犧性一點點。」她肯定紀雪萍的話的同時,又加了但書,「但總有一天,我會因為失去了這個機會而埋怨他。」
女人總是為了愛情,無形中犧牲太多的自我,等到緣盡情了的那一天,才又開始埋怨對方。
她寧可現在背上「無情」的罪名,也不想將來成為那樣的女人。
「我不是要你放棄你的理想,只是希望你能緩一緩,等邵揚的心情平復一點了,你再走好嗎?」紀雪萍作了退讓。
她孩子氣的言論,讓李靜怡覺得好笑。
難不成她以為到巴黎留學的機會跟上菜市場一樣,還能討價還價的?
「我可以暫緩赴巴黎留學的計畫,但是巴黎卻不會等我。」換言之,他們並不缺她一個學生。「如果我沒有如期抵達,他們隨時會找人遞補我的空缺。」
「那你可以明年再參加同樣的比賽,一樣可以取得免費入學的資格呀!」在紀雪萍單純的腦袋中,一加一永遠等于二。
「比賽靠的不只是實力,有時候運氣遠比實力更重要,下回我不見得有同樣的運氣了。」李靜怡很感謝雪萍對她那麼有信心,但事實上,她不會那麼高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