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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愚人節 第3頁

作者︰沈盈

「巴拔會弄!」闖了禍的小雪萍倒是不太擔心。

對,那個叫「巴拔」的人會弄,只不過他在弄之前會先揍你的小屁屁一頓!小男孩在心里暗暗補上了這一句。

好不容易,小男孩總算將她手上的刺挑干淨了。「好了,記得要叫你巴拔救活花花之前,先把你的手心給他看,知不知道?」

小男孩面授機宜,教導小雪萍如何博取大人的同情。

相信大人們看她已經得到應有的「報應」,下手應該不會太重才是。

小雪萍看看自己坑坑巴巴的手心,再看看小男孩,順從地點點頭。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他們兩個小家伙這會兒也算是共過患難了,可小男孩仍不知道眼前的小鄰居怎麼稱呼。

「紀雪萍,今年六歲。」小雪萍正值換牙的年紀,少一顆門牙的她,說話有點漏風,再加上她的童音,使得紀雪萍三個字听起來格外地像……

「汽水瓶?你叫汽水瓶……」小男孩噗哧一聲笑出來,「怎麼會有人叫這種名字?」

「紀雪萍這個名字不好嗎?」小雪萍不解。

她活像一個半透明的汽水罐,不停地追問著汽水瓶有什麼不好?你為什麼看不起汽水瓶?

是沒什麼不好,回收一個兩塊錢,省錢又環保。

「沒有,汽水瓶這個名宇很好听。」小男孩忍著笑,昧著良心地道。

「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小雪萍禮尚往來,也問起了小男孩的名和姓。

「我叫邵揚,今年八歲,是你的新鄰居,請多多指教。」小邵揚像個小大人般和小雪萍寒暄起來。

「請多多指教!」小雪萍也學起他的樣子,恭恭敬敬地向他行個禮。

小邵揚見她這麼受教,當下決定好人做到底,于是他道︰「我看我們把這里稍微整理一下好了,這樣你巴拔回來看見,比較不會生氣。」

「好呀、好呀!」小雪萍舉雙手贊成——因為她不能鼓掌。「可是要怎麼做呢?」

「我們把土撥開,把花重新種回去。」小邵揚提議道。

雖說是于事無補,但小孩子嘛,總喜歡制造「天下太平」的假象。

小雪萍攤開小手掌,展示手心里一個個的小血洞,「手痛痛。」

她非常明白地表示,對于這場「生態復原計畫」,已成傷患的她,注定是無能為力。

「那我來做好了。」小邵揚一肩挑起重責大任。

他思考了一下,決定先處理比較不具危險性的木春菊。

木春菊的根和肥沃的泥土此刻正處于「若即若離’的狀態,若要整株硬塞回去也不是辦法,于是他撥開它周圍的泥土,在最不傷害植物本身的情況下,將木春菊完全拔離……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在家中整理家務的紀媽媽,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在這個時候走出來找女兒,一眼就瞧見陌生的小男孩正在行凶。

「天呀!你在干什麼?」紀媽媽喝阻著,稍一定神,花圃的慘況立時映入眼簾,她震怒得喊不出聲。

紀媽媽的叫聲,引來了正忙著指揮工人搬家具的邵家夫婦。

兩夫婦看見自家兒子滿身塵土,手里還握著一株木春菊,再加上紀媽媽那又青又白的臉色,不用想也知道大概發生什麼事了。

「邵揚,你怎麼可以亂拔別人家的花?」邵媽媽氣極地道。

偷拔也就算了,還被人當場抓到!

「媽媽,我……沒有!」邵揚真是百口莫辯,連忙使眼色給一旁的汽水瓶,要她快點出來自首認罪。

小雪萍接收到他的暗號,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她眼眶含淚地走向媽媽,伸出滿是傷痕的雙手,「媽媽,痛痛!」

這個白痴!

他是要她幫他洗刷冤屈,誰叫她去裝可憐?小邵揚這會兒真是恨到內傷,卻又不能發作。

紀媽媽抱起女兒,心疼不已地道︰「哪弄傷的?媽媽惜惜喔,等一下媽媽再幫你擦藥,乖喔!」

安撫好女兒,紀媽媽臉色一變,轉向了邵家夫婦,「這個花圃是我老公很辛苦布置的,種了一年多才有這樣的成果,現在令公子隨手亂抓、亂拔的,就毀掉了我老公一年來的心血,我都不曉得該怎麼向他交待!」

邵先生打躬作揖地賠著不是,「真的是非常抱歉,都是我們夫妻倆管教不嚴,我們願意付起一切賠償的責任。」

「爸爸,不是我弄的啦!」含冤莫白的小邵揚不甘背這黑鍋,他義憤填膺地指著正宗的罪魁禍首,「是她、是她,這里的花,都是她弄死的啦!」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看向小雪萍,只見她咬著下唇,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對啦、對啦,花花是我弄死的,媽媽要罵,就罵我一個人好了!」

小雪萍委屈求全的樣子,看在大人眼里,活像是在替邵揚月兌罪,更加不忍苛責。

「媽媽知道,媽媽不罵你,乖,不哭、不哭喔!」紀媽媽輕聲地哄著她。

「我就說吧,那花不是我弄的!」小邵揚以為洗月兌了嫌疑,得意了起來。

「住嘴!做錯了事還這麼得意,媽媽是這麼教你的嗎?」邵媽媽斥責道。

「算了算了!’紀媽媽揚揚手,「這回的事情,就當作是兩個小孩一起做的好了,我們也不計較了,只是我希望下次不要再發生同樣的事情了。」

「是、是,我們知道,我們以後會好好管教孩子的。」邵家夫婦不停地道歉。

「爸爸、媽媽,我真的沒有做壞事啦!」無辜極了的邵揚仍試圖為自己的清白做最後的努力。

「閉嘴!回頭再跟你算帳。」邵家夫妻異口同聲。

這天晚上,邵揚的小屁屁挨了父親十數下的鐵沙掌;而真正的凶手小雪萍,卻舒舒服服地窩在母親的懷里,吃著她最愛的茶碗蒸。

是誰說好心有好報的?邵揚小小的心靈起了大大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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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停站前的顛簸震醒了睡夢中的紀雪萍。

她揉了揉眼楮,伸伸懶腰,打了個意猶未盡的哈欠,弄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後,才知曉剛剛經歷的一切是夢。

真的是好可愛的小邵揚與小雪萍。

那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發生的事了,此刻回想起來,卻彷佛是昨日才發生的一樣。

有十幾年了吧?她想。

提著行李,她人剛走出月台,一聲聲有如從靈魂深處所發出來的深切呼喚,飄蕩在人來人往的台北車站——

「汽、水、瓶!」

他低能呀!大庭廣眾的場合,他那麼大聲地喊她的外號要死啦!

那白痴不想活了,她還想做人呢!

尋向聲音的源頭,果然瞧見那張欠揍的俊顏,才正要開罵,依偎在他身旁那位儷人的身影映入眼簾,不禁讓她把到口的咒罵,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李靜怡?她也來了!

遠遠望去,佳人的面貌清麗如昔,一如兩年前的那個夏天,她們頭一回見面的時候。

做一個深呼吸後,她勉強自己露出笑意,「還麻煩你們來接我,真是不好意思。」

風度、風度,紀雪萍,拿出你的風度來!她不斷地對自己做心理建設,努力地想維持優雅美好的儀態。

「哪里,歡迎你來台北。」李靜怡溫柔地笑道。

「汽水瓶,你吃錯藥了?怎麼變得這麼客氣了?」邵揚全身起雞皮疙瘩。

「誰對你客氣來著?我這話是對靜怡姐說的,可不是對你,你少臭美了!」紀雪萍將右下眼皮往下拉,吐著粉舌。

「枉費我專程來接你,沒一句謝謝不打緊,你居然還向我做鬼臉,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呀?」他可是很忙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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