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有一天,他會深情款款的在她耳畔說著愛語,沒想到,第一次听他一口氣說出那麼長串的字句,竟然是如毒蛇猛獸般的惡語,每吐出一個字,那劇毒就注入她的血液,瞬間流遍全身。
應振天仿佛被惡靈附了身,狠狠的瞅瞪著虛弱的白宇婕。
他的心因為妒嫉而失去理智,她愈是一臉無辜,他就愈是想將她摧折揉碎。
他冷冷的笑,把她的無語和安靜當成是默認。
白宇婕緩緩地吸氣抬頭,硬是不讓眼淚流下來。
後來是怎麼踏出他的視線之外,又怎麼好好坐在座位直到下班鐘響,打卡,離開公司,她已是完全記不得了。
只知道,她沒有在他面前流下一滴淚。
白宇婕躺在床上,看著陽台外隨風飄揚的衣服,除了自己的,還有灰色的西裝長褲、男用方格手帕,此時像嘲笑她似的對她張牙舞爪。
為了更接近真實,當她收下自己曬干的衣服時,也會收起那幾件嚇阻歹徒的男用內衣,將它們整齊疊好,放在衣櫃一角,等下次洗衣時,再將它們拿出來一起洗。
有一天,她發現兩套男用白色內衣內褲被洗得快要破了,去超市想添購新的,踫巧遇到店員推銷男用手帕,就買了五條回家。
陽台上多了手帕,一下子熱鬧多了。
從那次以後,百貨公司打折時,她不忘添件襯衫、毛衣給「他」,偶爾逛夜市看到男用襪子,也會買幾雙來替換。
她自我催眠,想像真的有個男人穿上她洗得香噴噴的衣服,抱著她的腰說︰「親愛的,謝謝你。」
假日,她也會用黑鞋油擦拭那雙男用皮鞋。
陶醉在這樣的想像中,白宇婕的愛有了寄托,就算是個不存在的空氣人,她也無所謂。
而和應振天在一起之後,她更是瘋狂的采買男用物品,舉凡領帶、圍巾、刮胡刀、古龍水都一應俱全,連廁所地板上都多放了一雙男用防水拖鞋,牙刷也變成兩支,毛巾準備兩套,所有的一切都以他的喜好為選焙標準,完全像有個男人住在這間屋子里似的。
至于門口那兩雙鞋也換成他的尺寸,她期待有一天他踏進來,會有賓至如歸的感覺,一個屬于他們的家的感覺。
讓男主人個性鮮活的呈現在她的布置里,她活在這樣的期待中。
有一次,方琴川來作客時看見一雙男用大手套,對她的細心更是嘆為觀止。
現在,這些都沒用了。
在他的心中,自己原來是那麼不堪。
她的期待落空、夢想幻滅,雖然名聲大躁、身價倍升,但是沒有了他,一切都失了意義。
應振天連愛的想像空間都不留給她。
白宇婕從晚上躺到清晨,太陽已經爬升到天空中央。
她想哭,可是卻哭不出來,眼楮異常干澀,連眨眼都感到困難。
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動也沒動,腦海里只出現一幕幕和他共處的畫面。
想來想去竟全是,除了肌膚之親以外,沒有什麼可以證明他們是一對戀人。
沒有愛情的,就像嫖客與妓女的關系,她傻到以為在他心中,自己是唯一珍貴的寶貝。
他的冷漠反應和一臉冰霜,她可以找出一百個、一千個理由替他解釋,最後,把所有的問題歸結在「身分懸殊,無法正名」上面,才有了新的努力方向。
她以為把第一次給了他,他會懂,可是他卻……
愛真會讓人變笨、變蠢,變得可笑、荒謬、異想天開。
白痴到一廂情願的以為自己的愛可以融化一座冰山,可以重塑北極世界為熱帶花園。
她想改變他,卻因他而迷失自己。
第二天,公司里就盛傳白秘書將要去濟東當經理,白宇婕的座位也無人影。
「她遲到了。」男同事說。
「才不是遲到啦,根本就是不來了。你們沒听說她被挖角?雙倍的薪水呢!誰不動心?更何況她一心想要嫁給有錢人,賈成毅對她可是追得很緊,前一陣子還叫陳經理幫他送匿名早餐。」坐在距離她座位最近的小妹說。
「听說,她每天看著早餐都感動得快要流淚,天天一張紙條寫著濃情蜜意,都被她珍藏在抽屜里,有一大疊呢!」
「被寵愛成這樣,真是幸福的女人。」另一名同事說。
「人事那邊不是說她有遞假單?搞不好就是和賈成毅去預度蜜月,回來剛好上工,一點都不浪費時間。」
「我也好想讓人包養。」又另一個女同事大嘆不公平。
「你?算了吧;也不去照照鏡子。論才能,沒有;論身材,沒有;長相也平平,表現更不出色,誰會看到你?學學白秘書,懂得抬升身價、充實自己,要嫁有錢人也要做功課的。」
「你好毒……」
「喂,別打人呀。」
同事們利用午休時間在外面七嘴八舌,討論最新八卦話題。
傳進應振天耳里,更是怒火攻心。
請假日期是從下個星期開始,今天才星期四,她沒打電話也沒出現,會去哪里?
想起昨天,他所指的每件事,她都低頭咬著唇不否認。
她口若懸河,說起企劃案時頭頭是道,會議報告也從來不吃螺絲,要不是心虛,怎麼會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被這樣指著鼻子罵,還可以泰然自若的走回座位,繼續工作直到下班,是不是也覺得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沒關系?
一個人連羞恥心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可以喚起良知?
應振天對她消極的態度,簡直氣極。
如果她否認他的指控,隨便說什麼理由,都會比沉默更讓他好受一些。
可她偏偏只是低著頭,什麼都不說。
可惡!
「砰!」
應振天一拳擊在辦公桌上發出巨響。
門外一群吱吱喳喳的麻雀頓時四下飛散,遠遠地交換著眼色,揣想皇上暴怒為哪椿,但看著白宇婕桌上堆滿了檔案,大家已心知肚明。
鎊部門的資料全送到她桌上等著匯整後交給董事長批閱,而現在已亂得像被子彈掃射過一樣。
「董事長一定很生氣。」小妹不知死活小聲的說。
「那當然嘍。白秘書那麼能干,長得又漂亮,公司上下的事,她出面說一說、轉一轉,就都溝通協調好了。沒了她,董仔那一臉大便誰看了都怕。」
「豬頭,他不會再請一個人哪?多得是想進凱晶的人。琺!」又被吐槽。
「搞不好,白秘書就是受不了董仔一天到晚《,/著一張臭臉,才會跑掉的啦。」小妹替白宇婕抱不平。
她很受白宇婕照顧,雖然她是秘書,但是就像鄰家大姊一樣把她當妹妹疼,一點也沒有外表看來般驕傲強勢。
「白秘書現在一定傷心死了。」小妹嘆了口氣。
她隱約知道白宇婕喜歡的人是應振天,她沒對任何人說過,但是憑女人第一直覺判斯,一定是這樣的。
她看他的眼神迷蒙柔和,常看得出神都沒听見她在叫她。
老板出差不在,她整個人就明顯的黯淡無光,一見到他就又活了過來;嘴巴不說,心里一定是愛得要命。現在老板不但沒留她,還對她冷言冷語,她心里一定很難過。
「她傷心什麼?快樂都來不及呢。雙倍高薪,頭餃三級跳,還穩坐濟東接班人賈成毅夫人的寶座。」
「你們男人懂個屁。」她啐道。
應振天在門內將這些話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她處心積慮要不就是這樣的結果嗎?而且她也不避嫌的和同事討論釣金龜婿的絕招,從來不隱藏自己卑劣的想法,當玩笑話一樣說著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