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荊凜容,自知不能閃避,因為只要他一偏,範予葵馬上便代替他成了箭靶,當下他身影一閃,緊抱著她轉落一旁,在轉身躲避的瞬間……
咻!
箭矢驚險的劃過範子葵的頰畔,直直射入檜木地板,箭尾的羽翼還因強勁的勁道而震顫著。
「這……這……」範予葵慘白著臉,抖著嗓音。
話還沒說完,一把長劍疾砍而來,左荊抱著她退了半步,身手俐落地回擊,不料被持刀蒙面人借力使力捉扯向前,左荊護著範予葵無法抵抗其氣力,踉蹌跌出時將她拋給紫蝶。
這一扯,將左荊扯入蒙面人的攻擊範圍,蒙面人見機不可失,狠絕的打出數掌,硬生生打向左荊的胸膛。
左荊一時間血脈紊亂,強忍住翻涌的氣血,快速甩開蒙面人的箝制,掏出玉骨扇往蒙面人的臉龐劈去,蒙面人急退,那一剎那,左荊當場口吐鮮血。
「左荊——」範予葵驚喊,見他嘔出一口又一口的血,她跑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左荊。「你在嘔血。」她心急如焚,眼淚直淌。
「我沒事,你不要哭。」左荊想拭去她臉頰的淚珠,卻虛弱得抬不起手。「抱歉,我說要保護你的,如今卻落得如此狼狽。」他試著咧笑,不料卻嘔出更多的血。
「不行,二師兄心脈全亂了,氣血亂竄。」紫蝶提氣將真氣注入左荊體內,幫助他調息心脈。
蒙面人見狀,刺出長劍欲取左荊的項上人頭。
段桑縱身一躍,陰厲的眸光掃向蒙面人,大刀抽斬。
刀劍相接擦出陣陣火光,倏地一截斷劍飛了出去,嵌入檜木長椅,是截泛著青光的長劍!
蒙面人心頭大驚,連忙穩住身,緊握住斷劍柄,在段桑揮刀又砍時,快速躍出酒樓,穩穩落定後,回首瞪視二樓的段桑,施展輕功離去。
段桑不再戀戰,救人要緊。
在他與蒙面人交手的當下,他認出對方。這種狠絕的武功,就是絲帕上繡的心法,只有他知道破解之道。
而蒙面人是——江維恩。
第九章
左荊受傷的消息震驚了整個寒府。
「他怎會傷得如此重?!」小憐難過的質問範予葵。「你說啊!」
範予葵卻是愣愣的呆望著,面無表情的模著身上的孺裙。
裙上乾涸的血像朵盛開的野玫瑰,那玫瑰是血,是左荊的血。
在酒樓,他嘔了好多好多血,止都止不住,連紫蝶灌真氣給他也沒用,鮮血仍如泉涌,直到段桑在他身上點了幾處大穴,血才稍稍止住。
她好害怕,怕失去左荊。
怕失去那完整的滿足感,怕失去這段深入心坎的感情,怕失去佔據著她所有感官的男人,怕她承受不起而失去……
不——
不要!她不要失去他!
「不要!」她尖叫,淚水汩汩淌落,提起裙擺直奔棘苑。
他說要保護她,說要和她一起回太白山,說要讓她看美男人浴圖,說要……他還說愛她、很愛……
她跌跌撞撞的推開眾人,她好想見他一面。
在快踫到門板時,一雙縴弱的手勾住她。「不能進去,段桑在里頭幫助二師兄調息,你進去會壞事的。」紫蝶強拉住她。
「不!讓我看看他,求求你。」她慌亂的哀求。
紫蝶心都軟了,但還是堅持道︰「不,段桑說過不能啊,咱們等二師兄好點了再進去,好嗎?」她好聲好氣地勸道。
「不——」她要看他,現在就要!她不要再等了,怕再等下去他就會離去了。
這想法像漩渦般緊緊的吸住她,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感覺世界在場陷,她撐不了了……
突然,她狂暴地掙月兌紫蝶的桎梏,就要推開木門——
下一瞬間,迎接她的是無邊的黑暗。
在失去意識前,她听到紫蝶的叫嚷跟湘映的話。
「為何把她打昏?」
「讓她安靜一下會比較好,你覺得呢?」
黃澄澄的燭光,圓桌上蠟兒垂淚,火光忽明忽滅的,照映著範予葵疲憊的容顏。
他昏睡多久了?
她不知道,自從左荊受傷後,她睡不著也吃不下,雖然心里很擔驚害怕,但卻不再哭了。
因為淚已流乾。
段桑說左荊會醒來。
可,多久了?
她輕觸左荊的下巴,感覺微刺,那是新長出來的胡碴。
她曉得他愛乾淨,所以她打來一盆水,取了一把匕首。
「左荊,我幫你刮胡子哦,幫你刮得乾乾淨淨。」她一手捧著他的臉,一手握著匕首,哄道︰「等我幫你刮乾淨後,你可要醒過來,不然……」
她藉著火光,小心翼翼的讓刀鋒順著他剛毅的輪廓刮掉胡碴。「不然我就不理你了。」一刀一刀的輕輕劃過,恢復他原來的乾淨清秀。「听到沒?到時我就要回去,回台灣……」
左荊躺在床上,呼吸很微弱很微弱,仿佛下一秒就會停止。
忽地,她拋下匕首,哽咽地低喊︰「才怪!我騙你的,我哪兒也不去,你醒來……」
一燈如豆,將熄。
晚上,範予葵又端來一盆水,那水是溫熱的,還冒著白煙。
「我幫你擦澡。」她輕聲道。
之前都是段桑幫她的忙,但他總是粗手粗腳的,她不放心;再者,他今天跟紫蝶吵得不可開交,沒那空閑幫她。
範予葵的一雙小手纏上左荊,緩緩地解去一顆顆扣子。
這次她沒臉紅,反倒是目不轉楮的盯著他光果的胸膛。
那結實的肌肉、古銅色的肌膚,原本是如此的完美無瑕,可如今……小手愛憐的撫上泛黑的胸口,她心疼得好想哭。
那個蒙面人真是夠狠了,專挑要害出手,打得左荊無力招架吐鮮血,胸膛上全是烏黑掌印,有的還泛青泛紅……
擰乾布巾,開始幫他擦拭起來,她告訴自己不能哭,左荊不喜歡看到她流淚。微濕的布巾擦過他的頸項、胸口,再繞過手臂來到手掌。
段桑說左荊已經進入復原階段,雖然尚未清醒,但狀況已好許多。
所以她不能氣餒,她要靜心等待。
重新清洗擰乾布巾,她扯開左荊的腰帶,拉住褲頭,臉兒一紅,可既然要擦澡,當然就要全身擦得乾、乾、淨、淨。
她深吸一口氣,準備將褲子往下拉,她就要看到屬於男人的那個……
突然,微涼的大掌覆住她蠢蠢欲動的小手,她一頓,听見大掌的主人輕淡地開口︰「你……要做什麼?」
那聲音很困惑,很低啞,是她日思夜想的嗓音。
她倏地抬頭,望進一對深不見底的眼,那雙眼是她永遠都忘不了的水潭。
範予葵呼吸一窒。「我在,在幫你擦澡。」
「擦下面?」
「嗯。」她瞬也不瞬的盯著他,怕是夢境一場。「只剩下面了。」
他坐了起來,動作很俐落,不像受傷的人。
「你要擦?」
「嗯。」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狂眺著,這不是夢!他醒了,正在跟她說話。
他唇角上揚,天啊!他真的在笑。
「好,請自便。」
安在小手上的大掌移開了,她目光下移,原本緊拉著左荊褲腰的手像被火燙著般倏地縮回身後,結巴道︰「不,不是,在今天之前都是段桑擦的,不是我,我沒有。」
「沒有什麼?」他語中帶笑。
她低垂著瞼。「沒有……」雙頰紅透了。「沒有擦你下面。」她無措的絞著布巾。
「是嗎?」
「是。」她答得飛快,想是想證明自己的話。
「我相信。」
她快速抬首。「真的?」
「嗯。」他撫著她的小臉。「因為你好紅,臉紅了,頸子紅了,小手也紅了。」每說一處,大手就踫一處,他踫觸過的地方更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