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呃,別瞪我,我是被你拖著走。」與我無關啊!範予葵僵了下,莫名接收三道審視的目光。
吼∼∼說到底就是她自找的,紫蝶深吸一口氣,算了!「走啦,他們愛跟就讓他們跟。」她撂下話,便拉著範予葵轉進書畫鋪子。
片刻後,又急匆匆繞進布行,一會兒後,又快步踏進胭脂水粉店,途中,範予葵還覷了空買支糖葫蘆。
「你都幾歲了,還吃糖葫蘆!」紫蝶大喊受不了。
她今日心情不佳,才想出去逛一逛透透氣,誰知這兩人大男人卻跟在她們後,尤其是段桑那家伙,他銳利的眼神讓她直起雞皮疙瘩,忍不住叫他別再跟了!
範予葵像個孩子似的舌忝著糖葫蘆,對紫蝶的吼叫置若罔聞,兀自吃得很高興。
「你要不要吃?」她意思意思問著左荊,畢竟是他花的銀兩,不問不好意思。
左荊笑了,眸色微黯,欺身過來咬走一顆。
呃,那顆她舌忝過耶!
咳!紫蝶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是她冰冷的二師兄嗎?他的動作也太煽情了吧!
震驚的不只是她,範予葵也是。
範予葵想她的臉大概能放煙火了,卻又故作鎮定,完全沒理會眾人驚訝的抽氣聲,低頭假裝專心把玩花鈿首飾。
天曉得她的心跳亂得可以,根本看不進任何東西。
「喜歡嗎?」左荊輕聲問道,熱氣直噴上她的面頰。
她輕輕一震,掌中的金飾花鈿差點被她捏到變形。
左荊口中有股糖葫蘆的甜味,她所有的注意力全被他吸引去,在這熱鬧的大街上、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卻想念著他的唇、他的吻……「喜歡。」
「那就買。」
「啥?」她猛地回頭,軟唇劃過他面頰,她的臉兒更熱了。
「喜歡就買。」他一陣心動,想壓上那片柔軟。
嬌艷艷的唇瓣、粉女敕女敕的臉兒……
「咳!」紫蝶重咳出聲,深怕他們就這麼忘我的在大街上擁吻起來,忙不迭地介入中間。「是啊,喜歡就買,不要客氣,咱們去結帳。」
她挽起範予葵的手,遠離左荊的勢力範圍。
「還是你還想再吃支糖葫蘆?咱們去買。」什麼都好,別饑不擇食玩親親就行了。
範予葵怔怔地輕撫著唇,任憑紫蝶拉扯著走開,唇角緩緩地漾起幸福的笑容。她能感受到剛才那氛圍有多曖昧,有一瞬間,她以為他們會當街親吻……
「她很多事,是不?」在一旁看戲的段桑,隨手取了只紫色發簪拋擲,簪子在半空中轉數圈後落下,簪上的圖騰是只蝴蝶。
聞言,左荊挑眉,發覺段桑很對他的味。
「忍著很傷身的。」段桑逕自說著。「女人就是不懂。」
左荊被他惹笑了,點點頭,很是贊同。
他近日真的頗為傷身,可有人就是不懂。
癟台前,那小小的身影……
城西,漱玉樓,二樓。
「各式小點全來一盤,還有女乃湯鍋子魚、煨魷魚絲、明四喜、燴肉三鮮、金錢發菜、肉絲燒茄子,白飯四碗,再來壺上好的龍井……嗯,就先這些吧。」紫蝶看都不看菜單一眼,洋洋灑灑叫了一堆。
「好的,大小姐,您點了……」夥計俐落地擦拭桌面,復誦一遍菜單。
「沒錯,就這些。」金紫蝶揮退夥計。「快點上,我餓昏了。」
「紫蝶……」範予葵從菜單里拾起頭顱,小小聲說︰「光是小點就二十五樣耶。」吃這些就飽了,哪還吃得下其他?
「嗯,就二十五樣而已,我也覺得太少了,所以才點了其他菜,待會兒若不夠吃,再點個全羊席。」這主意真迷人。
「你豬嗎?」段桑啜著熱茶,漫不經心的道。
消氣……消氣……別跟笨蛋計較,紫蝶在心底默念,決定忽略他,扯出一抹破碎的笑,道︰「予葵第一次來京城,定沒嘗過漱玉樓的餐飲,咱們漱玉樓的東西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包你吃了贊不絕口,尤其是那全羊席啊……」
「又不是你煮的。」說得天花亂墜的,段桑啐道。
別理他……別理他……紫蝶額上浮現青筋,捺著性子繼續介紹道︰「你有所不知,這漱玉樓是寒府旗下的產業之一,聲名遠播,瞧這樓里高朋滿坐,真是熱鬧非凡啊……」
「又不是你當家。」驕傲成這樣,段桑冷哼。
「啊——你管我!」紫蝶發狂了。「不是我煮的、不是我當家,那又怎麼樣?至少我懂得欣賞!」她對著桌子連拍三掌,吼道︰「是,我很豬,那又怎樣?有礙到你嗎?不行啊?」再補一掌,啪!
她咆得響亮有力,但桌子發出的聲音比她更響亮更有力,因為它壞了,被她硬生生打斷一角,木桌應聲而裂,慘兮兮的歪斜一邊,原本人聲鼎沸的酒樓陷入一片寂靜,數百道目光齊射而來。
紫蝶呆了,哈∼∼完了,她忘記控制力道了。
糗死了!
範予葵手忙腳亂的想捂住她的嘴,但還是晚了一步。她真的很替紫蝶感到不好意思,真的很想……
坐到隔壁桌。
偌大的廳里一片岑寂。
欄桿上停了一只鳥兒,啾啾啾的。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左荊,四人里就屬他最鎮定。
就見他若無其事的拉回範予葵僵在半空的手,平靜地道︰「撤走,換張桌子再上菜。」
「還不快去!」掌櫃一回神,連忙推推一旁愣住的夥計們。
「啊……是,是。」夥計們顫聲應道,嚇得差點軟了腿兒。
從開張以來,他們還沒踫過會一掌打爛桌子的客人哪∼∼
「高興啦,一掌打爛桌子。」段桑舉箸嘗了口女敕魚,慢條斯理的道。
紫蝶埋首努力掃光每盤菜,對他諷刺的話語置若罔聞。
「漱玉樓不是寒府的產業嗎?你可真厲害,拆自家的招牌。」段桑悠閑地啜口上好的龍井。
丟臉死了還說!「你閉嘴。」快吃完走人。
呵,範予葵在一旁看得有趣,這個段桑分明對紫蝶有好感嘛!
「紫蝶啊。」範予葵眸子閃亮亮,促狹道︰「你狼吞虎咽的,是怕丟臉嗎?」她加入揶揄的行列。
呃,紫蝶差點噎住,咕噥著︰「才沒有。」
「是喔,那慢慢吃,不急。」範予葵烏溜溜的大眼轉著圈,閃著淘氣。
紫蝶停下對食物的攻勢,緩緩抬起瞼,正經八百的說︰「你給我吃快點,不然小心我的彎刀不長眼。」她知道範予葵不懂武,而且害怕得很。
範予葵咭咭笑了。「我好怕喔。」作勢躲到左荊後頭。
左荊眉一挑,敢威脅他心愛的人?!「紫蝶,小心我去告狀,說你一掌打爛漱玉樓的檜木桌。」那低溫的語氣,凍得紫蝶直打哆嗦。
「二師兄,好歹我也是你可愛的小師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唉,今日我終於了解曹植當時的感慨。」紫蝶說完還一副痛心疾首樣,讓範予葵笑翻了。
呵∼∼好愉快。
範予葵深吸一口氣。
出了寒府後,她覺得心情變得很舒暢,連帶左荊的話也變多了,瞧,他又展露出笑容了。
她瞅著左荊,笑得很滿足。
一種幸福感漲滿她胸懷,這陌生的感情佔據她所有的感官,幾乎要滿溢而出,多到讓她害怕承受不起……
但,她到底是在怕什麼呢?
「小心。」段桑倏地大喊,運勁擲出竹箸,欲打偏破風射來的箭,箭矢的目標是——左荊。
只見箭矢將竹箸劃成兩半後,直直射向左荊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