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包袱里的上衣,她興高采烈的在身上比對。嗯,這料子模起來還挺舒服的,有淡淡的檀香味,這衣裳應該是阿美的吧?沒想到她的身材跟她差不多……可是也太多件了吧!迸代人的衣服都這麼繁瑣嗎?
她不由得對那疊在一塊的衣物皺起眉頭。她只認得肚兜跟褻褲,其他的就叫不出名字了。
伸出縴指勾起雪白肚兜,她仔細地看了看,而後努努嘴。叫不出名字沒關系,會穿就好。
將肚兜綁上線後遮住胸脯,然後快速穿上褻褲,接著套上兩件式上衣,再來是長裙,腰間扎上絲帶……嘿,大功告成。
「左荊,你快出來。」她笑盈盈的叫著。
聞言,他大腳一點,輕松地在樹叢間飛躍,直見到泉水輕煙才翻身而下,穩穩地落地。
「你嚇人啊!咻的一聲從天而降。」範予葵邊說邊拍著胸口。
真不知誰才是被嚇到的那一個,眼前的畫面讓左荊不由得僵在原地。
洗去一身髒污的範予葵,清雅秀麗的讓人移不開目光,紅撲撲的面頰白皙潔淨,那窄袖短襦彷佛是為她量身訂做般的合身,若非她那雙靈動的大眼,他還真認不出是她呢!
「這是做啥用的?」她拿著一條紗羅,在他眼前隨意晃兩下。
「帔帛是讓你搭在肩上的。」左荊接過紗羅,將它盤繞在她兩臂之間。
「好不好看?」她沖著他笑,現寶似的提起長裙,在他面前轉了個圈,晶亮雙眼閃著俏皮,輕薄的帔帛隨著她的舞動飄揚,仿若天上仙子般動人。
有一瞬間,他幾乎要這樣以為了。
「哪兒不對嗎?」他黯沉的眸子,讓她手足無措的東模西模。很好啊!衣服沒穿反,絲帶有系緊,扎得完美無瑕,若是硬要挑剔,大概就是她半濕的頭發了。
「沒。」一切都很好,應該說好過頭了。左荊緊抿著唇,牽過馬兒,俐落的翻身上馬,然後提勁一拉,輕松的拉她上馬,將她安置在身前。
「該回去了。」
這時範予葵才發現,馬兒是黑色的,烏亮滑溜,溫馴得仿佛有靈性般。
她愛不釋手的撫模馬背,沖著他笑問︰「它好漂亮,叫什麼名字?」
「金印。」
小手順著馬毛來回撫模,掌心有微微的刺痛感,金印似乎比一般的馬兒來得高大強壯。
「捉好。」他說。
喔,她松開馬鬃,改抱住左荊結實的腰身。
左荊垂首,有絲怔仲的看著半濕的頭顱靠在自己的胸膛緊緊貼著,本想要她別這麼靠近,但薄唇開了又合,始終沒說出口。
「我穿這樣不好看嗎?」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在她耳畔鼓動著,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有一瞬間,他的心跳似乎加快了。
「好看。」
「金印走路有聲音,是不是有加馬蹄鐵。」嘻,剛才他稱贊她呢!她小臉微紅。
「對。」
「你好暖哦。」抱起來好舒服。
男女授受不親,其實她不該抱著他的,可是她的雙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識般,很自然的就環上去了。
直到抱了,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但是仍然不想放手。
她的視線沿著手臂攀升,在左荊頸上的喉結處停住,其實他很結實,不像外表般瘦弱,連身上的味道也很好聞,還有他的手掌,很大很溫熱,剛剛拉她上馬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
那熱度,就像烙鐵印在手上般揮之不去。
「你的體溫好高。」熱氣透過布衣傳到她的頰畔。
左荊沒回話,雙眼直視前方,穩穩駕馭著馬兒。
敝了,光是這樣看著他,她就覺得口乾舌燥,心跳紊亂。
「我口好渴。」
「我以為你肚子比較餓。」
是啊!她餓得想一口氣吃掉他!
喝!她在想什麼啊!
像是被自己的想法嚇到般,她心慌的連忙抽回手,誰知力道過猛,一個重心不穩,眼看就要墜馬。
左荊眼明手快的將她攬回懷里,口氣不善地道︰「你在做什麼?!這樣很危險。」
「嘎?」她尚未從方才一閃而過的想法中跳月兌出來。
「很危險!」他臉色微怒。
「我知道很危險。」那可怕的想法當然危險,這代表她有點喜歡他嗎?
「知道還不捉好!」他說。
捉好就捉好,瞧他臉臭的,好像她欠他幾百萬似的。
於是,她乖乖的抱緊了他,緊到兩人之間不留一絲空隙。
還好她只是「有點」喜歡他,不是「非常」喜歡,真是萬幸!她可不想留在這兒當古人。
瞧她似乎很害怕,剛剛他是不是太凶了?
不由得,他空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小頭顱,像在安慰,又像在道歉。
她努著嘴道︰「我好餓。」
「快到了。」他輕柔地拍拍她。
當她是寵物啊,還拍頭咧,那她是不是要學幾聲貓叫來撒嬌?
她暗暗翻了個白眼。不行,她錯亂了,RPC玩上癮,竟然想學起貓來。
討厭,都是他害的。
圓圓的月兒西移,月光迤邐進屋。
木屋里,靜的可以。
「你睡了嗎?」範予葵輕問坐在桌旁休息的左荊。
左荊依然背對著她,動也不動。
「左荊。」她又輕喚了聲。
仍是一片安靜無聲……
範予葵下了床,繞過桌子,躡手躡腳的坐到他對面的木椅上,為自己倒了杯茶。
哇,他坐著也能睡,真是太厲害了。
涼涼的茶水滑入喉,驅除了她一身的燥熱感。
她擱下木杯,正大光明的打量他。二十一世紀里俊男美女如雲,可是她就沒見過比他好看的,那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光潔的下巴,和薄薄的唇瓣……光是這樣望著他,她就又開始口乾舌燥起來。
啜了一口茶,視線在他身上溜了幾圈,最後停在他合起的眼上。他的人明明不若外表無情,卻老是擺張酷臉,那雙漂亮的眼楮更是不帶溫度。
盯著好一會兒,她有點累了,揉著酸澀的眼,懶懶的趴在桌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窗外夜風吹來,帶著些許涼意,左荊無聲的張開眼,神情復雜的凝視她。
其實他一直沒睡著,即使有,也在她起身的瞬間醒了。
靶覺到她在看他,肆無忌憚的直盯著他瞧,可他沒出聲制止,只是不動聲色的感受那仿佛有溫度的目光。
她實在很怪異,不論是先前的衣著還是行為舉止,就連說的話也很莫名其妙。
陽明山?手機?台灣?
他真的沒听過,但她卻哭得肝腸寸斷,那些東西很重要嗎?
眉頭微挑,看著她像嬰兒般毫無防備的睡顏。
她應該是個孤兒吧!他猜。
一股沒由來的憐惜無預警的竄上心頭,緊箍著他,就像她今早的擁抱般,他的喉嚨發乾,被動的接受這股陌生的感覺。
睡夢中的她因冷而縮了縮身子。
左荊輕柔的抱她回到木床,替她蓋上薄被。
範予葵……
他輕喚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似要鑿進內心深處。
在尚未搞懂那股莫名的情緒波動時,他低頭吻了她的唇……
薄唇才一沾上,便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倒抽一口氣,連忙退開。
他復雜的眼神讓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情緒為何,突地,他斂容,轉身離開。
屋外艷陽高照。
範予葵將袖口拉高至手肘處,仔細的清洗青菜。
小屋後有一大片菜園,老婆婆在那里種植各種蔬菜,除了自給自足外,多余的還能賣錢呢。
她抹去額上的汗珠,將清洗過的水倒掉,分神瞥了眼一旁,不禁在心里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