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叔教他讀書識字。
雷叔則老是說著他要把他在老家的小女兒許配給他。
他一件件的想過,一件件的回憶,那些都是教他不能忘懷的恩情……這一切一切,讓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了。
可是,當邢天彪的臉清清楚楚的現在眼前,那一幕幕的感恩和感動在一剎那間全都不見了。
愛他?他冷哼一聲,愛他的人、他愛的人全都死了,死了很久很久了。
「有人愛我?是你嗎?你愛我嗎?你要讓我……‘愛’嗎?」傷口禁不起一再的撩撥,邢世珩再有理智,此時也都全拋在腦後。雙眼露出凶狠的光芒。
她為什麼要跟他唱反調?她為什麼不能站在他的立場為他想一想?她要是真心為他好,就應該幫助他完成他的心願。
他猛地一把摟住她,低頭在她臉上、唇上、頸上胡亂一陣猛吻猛親。宗芷君被他突如其來的狂暴和粗魯給嚇了一跳,下意識要伸手推拒,卻被他反手一剪,牢牢將她兩手扣在身後,繼續索尋她教人愈吻愈醉的芳澤。
「哥……」她被他親得喘不過氣來,一個又一個的吻雨點似的落在她的唇上、臉上。唇落處她火燙如焚,她做著無謂的掙扎,試著從他親吻的空隙中擠出一些話來︰「哥,你听我說……你不要這樣……」
她的身體扭動著,不解人事的她,此舉無異是更加引誘邢世珩早已不能自控的如火燎原。
他的怒,他的悲,他的恨,他的情,翻江倒海般的撕扯著他的理智,那混亂不堪的情緒漲滿了他的胸口,他想怒吼,又想狂奔,他是再也不能忍了的。如果這個世上有人能夠了解他,那應該是宗芷君。可是,她為什麼偏偏要跟他僦對,為什麼不能有一絲絲的體惜他內心的痛苦和悲恨呢?
不!他要她了解,誰都不能阻止他對邢天彪報仇,就算是天皇老子來說情也一樣。
懷著怨怒和激情,邢世珩想也不想打橫抱起她的身子,一腳塌開柴房的木門,再反腳將木門踢上。他緊擁著她,兩人摔進了柔軟的稻草堆里。
「這垂你自拽的。」
拉開她的衣襟,一片雪膚光滑柔膩,他探進她的胸口,大掌下的心跳跳得好快。而他,胸膛里劇烈的心跳聲也快把他自己的耳朵給震聲了。
她只有微微的抗拒了一下,然後就一切由他了。
「你放棄了?」他低低笑著,渾然忘我地陶醉在她的懷抱之中。
一把火迅逮地燃燒到他的四肢百骸,他不是沒有過女人,但是宗芷君不一樣,她就像一瓶裝了糖的毒藥,只要輕嘗到—點點,他就無法自拔,甘願陷溺其中了。
「我不後悔。」憐惜地看著他被欲火燒灼的表情,她知道他懷疑別人,以為從來不會有人真正的、無私的、不求任何代價的去愛一個人。
一個沒有被愛過的人.是不會懂得去愛別人、原諒別人、包容別人。
所以她要愛他,天上地下,她都要跟了他去。
她毫不猶豫地輕輕摟住他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唇。邢世珩又低低笑了起來,附在她耳邊輕輕低語,灼熱的氣息吹得她好癢。「我也不會後悔。」
雲朵飄過來遮住了月娘的眼光,像是要讓這對小情人安心的相依相偎。輕喘和低喃像空氣般流動在破舊的柴房之中,點燃了情人胸中熊熊的焰火。
——我不後悔。
——我也不會後悔。
天地見證了他們的誓約,沒有三媒六聘,沒有鳳冠喜燭,就在一間連像樣都稱不上的破柴房里,宗芷君將她的一切交給了邢世珩,她的人、她的心……
***
天色剛剛熹亮,大夢初醒的邢世珩睜開了眼楮,怔怔地望著他懷中沉睡的人兒。
真是見鬼了!他到底做了什麼了?
只見他的衣衫正蓋在她的身上,衣衫下肌膚相貼處讓他明明白白的憶起了兩人昨夜有了夫妻之宣。天啊,他昨夜沒喝醉啊,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她的武功不比他差,他對她強行非禮,她都不會掙扎一下嗎?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把自己給了他。她昏頭了?她瘋了?
他是強盜、是土匪,他一無是處,他什麼都不是。而他干了什麼了?他強逼了她,他這跟禽獸有什麼兩樣?虧他還自訝跟黑風寨那些人不同。窯子里的姑娘一大把,他要發瘋發泄盡可以逛窯子去,十天十夜都不會有人說他的不是。他自恃過人的耐性何在?誰來告訴他宗芷君是給他下了什麼蠱,讓他不顧一切的強佔了她?
她以後要怎麼辦?跟著他嗎?跟著他亡命天涯,過著被官兵追捕的日子?
想到這些,他用力抓著頭,差點就要把頭給搖了下來。
他一動,宗芷君就被他吵醒了。張開眼,昨夜的旖旎纏綿轟的一下子清晰出現眼前,她羞紅了臉,背過了身子撿起散落在稻草堆上的衣衫穿好。
背後的視線燙得教她背脊發燒,但是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啊。深吸了一口氣,她慢慢轉過身來。
只見他赤果著上身,露出結實而健壯的胸膛,盤腿坐在地上,兩人視線一觸,都同時尷尬的別開頭去。
要說些什麼才好解開這個僵局?突然之間,邢世珩腦中一片空白。
以前馮叔常贊他口才伶俐,死人都能給他說成活的。面對昨夜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宗芷君,他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了。
「你……」要柔聲軟語的哄她嗎?哎喲喂呀!他可做不來。
但是經過昨夜,他知道他和宗芷君就再也不是能說斷就斷,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了。
他還沒想到要說什麼,宗芷君突然嫣然一笑,害他的心又開始加快起來。
「我們昨夜已經成了夫妻了,以後你就是我的丈夫。你……你可別丟下我不管。」她吞吞吐吐的,一臉嬌羞。
說完,她整張臉都紅透了。
丈夫?邢世珩乍听到這個新鮮的字語,腦中一時亂轟轟的,臉上—片迷茫。什麼?他是人家的丈夫了?
這一生他從來投有過室家之想,要跟任何一個女子攜手共度人生。宗芷君委身于他,他是覺得歡喜、自責、疑惑,百感交雜。但是要和她共結白首?
側著頭細細打量宗芷君,發覺她和昨天似乎有些不同了。她還是那兩道彎彎的細眉,還是那菱角般的櫻紅小嘴,但她的眉宇間多了一層婉麗,使她看起來就像一朵迎風搖曳、豐姿綽約的牡丹花。
是因為他的關系嗎?他疑惑,心底有一個角落柔軟起來。
一縷柔情綰住了邢世珩,他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要搭在她的手背上。但是才一踫到她的手,他突然一驚,立即把手收回。
「那是你自甘下賤,自願投懷送抱,我為什麼要負責?」他冷冷的道。看見她因他無情的話語而變了臉色,小臉轉為煞白。
另外卻有一個聲音在他胸中跳蕩著,不是的,他願意的,他一千個一萬個願意,他要娶她為妻啊……
他的心好沉重。傷害她的同時,他也插了自己一刀。
他為什麼把她說得這麼不堪?忽然,她看見他的額際有一根青筋在跳動著,胸中那激動受傷的感覺慢慢平復下來了。
傍他時間吧,她不能要求一個人瞬間為她換成另一個人,她會等到他回心轉意,放下仇恨。
她順順裙幅站了起來,只見一根稻草插在她紊亂的發絲之中。邢世珩的手突然癢了起來、好想好想去為她挑掉那一根撩人遐思的草稈,他急忙緊緊捏住了右掌,不讓它有任何輕舉妄動。
不行!看來他得離這個小娘兒們遠一點,他覺得自己似乎愈來愈沒辦法忽視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