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了略帶靦腆的笑意。「睡不太著,翻來覆去了好一陣子,就是沒能好好的入睡。」
「心情不好?」雖然任務在身,但石或還是陪他瞎扯了幾句。
「老樣子,想得太多就會這樣。你今晚要待在可蘭家?」
石或點點頭,一副不需要再多做解釋的模樣。
「那,就一起上樓吧?時間不早,你應該也想休息了。」
他聳聳肩,推開公寓住處下的大門,兩人連袂走進了樓梯間……突如其來的猛烈力道,先是一把將石或推撞在樓梯上,利刀隨即由後方架上他脖子,嚇令他不得發出任何的聲音。
居然會是他?她的鄰居林啟賢?
但銀色的刀影,森冷的在他面前比劃,像是經由這個儀式已經證實了這一切。
「不要出聲,你一出聲我就殺了你!」
「好,冷靜一點,冷靜……」
石或裝出恐懼的模樣。這對一個拿著足足二十公分藍波刀,在眼前不斷晃動的場景來說,裝恐懼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
「你……為什麼?」石或考慮過各種的可能,卻從來未曾將她的芳鄰列入嫌疑犯的行列,看來這次,他真的是犯了錯誤的評估,幸好歹徒的現身導正了猶未晚也的方向。
林啟賢低啞狂亂的怒氣,和之前斯文靦腆的模樣,簡直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我和她在勒戒所認識到現在,從沒有停止過對她的照顧和關心,我處處呵護她、守候著她,沒想到這個賤女人只會說些把我當成弟弟之類的廢話,而其他來路不明的男人,一個一個成為她的入幕之賓……你說!我還能怎麼忍!」
「先別激動,冷靜下來……可蘭她應該有選擇的權利……」
「選擇?那些男人根本沒有一個正常,也不會是真心想要照顧她,他們只是想利用她!我跟蹤過他們,他們都不止可蘭一個女人,他們還和其他女人上床,根本不可能真心對待可蘭……這個賤女人,她寧願讓所有人糟蹋,卻不願我這個專情愛她的男人照顧她!」
到此時,石或已經了解他的動機與反應。林啟賢的嘴角因激動而產生沫液,雙眼通紅充滿了血絲,思緒里面充滿了被迫害的妄想。這是典型的毒品反應,也就是說,從勒戒所出來之後,他根本沒有放棄吸食毒品的慣性。
「你也是一樣,很快就會到殯儀館陪那些該死的臭男人,也許你們還可以一起討論,為什麼要認識像可蘭這種愚蠢又不知珍惜的爛女人!」
他忽然失控的怒吼了出來,舉起尖銳鋸齒的刀鋒,狠狠的往石或頸部刺去……
石或敏捷的閃過,重重落在他月復部的力道,卻沒能使林啟賢放下刀,反而激起他更強烈瘋狂的怒氣。
「你該死,她是我的,鈺眉也是我的!」
已然陷入癲狂狀態的神智,林啟賢再次撲向石或,他跳起身,通紅凶殘的眼神和那把不見血不罷休的利刃,筆直的沖向他的心髒……
石或抓住他的手腕,兩人激烈的扭打成一團;毒品使林啟賢激出了全身的腎上腺素,他像一頭凶猛狂暴的野獸,一心只想完成他嗜血的計劃。
對—個全身溢滿勃勃殺氣的人來說,要制伏他比任何時候都還要費力!
為了搶下他手上的刀刃,石或此時根本無從理會由眉端與手部沁出的血痕,拳腳與血光齊飛,將窄小的空間撞擊出巨大駭人的聲響……
經過一番扭打與激戰,石或好不容易奪下他手中的刀,將凶嫌由後方扣上了手銬。
才剛推開大門,一擁而上的警力,紛紛靠攏在他們兩人的周邊……
「老大,你沒事吧?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你們來得正好,在我被亂刀砍死之前趕到,都算來得及,」
一改嘲諷的幽默語氣,石或將手中制伏的犯人交給同僚,隨後交代了幾句話,「找個女警上去和杜可蘭解釋,凶手不是她的前夫,但已經束手就擒,她們可以安心睡覺了。」
「老大,那你的傷,要不要到醫院……」
石或模了模由眉尖沁出的血絲,玩笑的舌忝了一口
「多吃兩碗豬肝湯,待會就沒事接下來的辛苦你們了,我得先回警局向老板作報告。」
他離去的腳步頓了一下,「喔,還有一件事,記得向嫌犯宣讀他的權利,我剛剛‘忙’得都忘了。」
「是的,長官!」
第八章
破案,表示他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也可以恢復原來高級督察的身份,
他很想親自到瓏泰建設去辦理離職手續,但幾個星期的夜不成眠,石或實在找不出一點力氣。從溫暖的破窩中起身,他打了通電話通知韻文,也算劉瓏泰建設作了交代;至于禹 ,他會找時間再向她解釋一切的
「方小姐,剛剛石或透過電話,表示他想辭職……」
懊來的總是避不掉。光看他這一陣子疲累的表情.幾天沒有換洗的衣物,禹宣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到石或沒有心思在公事上,他的心思全被那一女一子所佔據,再也容不任何人、事的介入。
這一切都將結束,石或已經作了選擇,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事吧」
這個辦公室,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空蕩,這麼冷清?變得讓她找不到依歸,讓她無所適從?
這幾天,連她的胃都和她作對。暈眩和嘔吐的感覺,時常讓她冒出一身的冷汗,什麼都想吃,但又什麼都吃不下……
而她還得去主持那惱人的會議。
「有關于荃灣那批海景別墅,目前因為法令無法配合,可能導致工程無法再進行施工,公司可能因而虧損將近兩千萬……」
「兩千萬!當初你不是評估沒有問題的嗎?這個責任,身為工程業務部主管的你要負起全部責任!」
「顧命大臣」曾協理,一听到這個數字,連臉上的青筋都浮了出來。
「對不起,但是當時工務署的確有一個主任答應,會幫我們把土地區分變更,沒想到他在日前否認這一切……而業務部已經發售將近百分之三十的預售屋。」
曾協理瞠大雙眼。「都已經百分之三十!這件消息要是上報,對公司的形象會有多大的影響,更不用說其中牽涉到的賠償金額!」」對不起,協理,對不起。」業務部部長連聲道歉。
「你要負全責!我會請法律顧問追究你的責任!」
在錯誤都已經發生的同時,責難能解決問題嗎?要求一個部長負起龐大金額的賠償,恐怕用他一輩子的時間,都不可能解決其中的百分之一。對公司形象來說,又怎麼可能無限期的延長傷及的商譽?
以往,禹 會「尊重」曾協理的處理方式,但今天她的情緒不想讓她迂回的等待結果。
「今天的會議是用來解決問題,而不是檢討問題的。
當初公司同意開工的決定今天出了狀況,自然也得負起相對的責任。與其搶建完成後,發生工程品質不良的糾紛,甚或引起人命的損傷,我們應該慶幸這次的問題發生得早。」
「總經理……」
曾協理想發表些什麼,但是禹 首次制止了他。
「所有客戶預收的金額加付利息退款,工程停止等勘驗部門評估,請會計部門查核正確的虧損金額,該負起責任的自然也不能逃避。這次的失職人員,就交由人事部門依照公司法來處理吧!」
明快簡潔的作下結論,禹 展現了她難得的強勢魄力。
「這個案子就先按照今天的結論進行,等到我看到各部門的報告,我們再進一步研討。下一個案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