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咖啡杯往員工休息室緩緩走去的于芯漾,尚未從方才的驚愕中恢復過來。她反覆思索著他說那句話的動機,難道他對自己動了心?但隨即便如波浪鼓般地猛搖著頭——
不可能!他已經有了那麼艷麗的女友,怎麼可能會看上既不可愛又潑辣的她?八成是他體內該死的「花心因子」又在作祟,才讓他一時興起地挑逗她,惹得她……
可惡!這個該死的花心大蘿卜、玩弄女人感情的衣冠禽獸!怒火攻心的于芯漾開始在心底大罵特罵。
「他在里面嗎?」
聞聲,于芯漾驀地從沉浸在妒罵秦劭丞的狀態中醒轉過來。她愕然地抬眼望著正一臉驕傲地睨著她的羅凱琳回答道︰「嗯……總經理在里面,我替你通報……」
「不必了!」羅凱琳的口吻充滿輕蔑與敵意。
燙成大波浪的一頭鬈發嫵媚地披散在肩側,漂亮的彩妝妝點在那張鵝蛋臉上,狂野又豪放地透露出艷麗四射的美感,著雙肩的細肩帶紅色緊身洋裝,展現出玲瓏有致、線條完美的誘人胴體。
羅凱琳今天之所以會親自造訪,乃因她發現秦劭丞新上任的女秘書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與日俱增,她必須遏止這種情形繼續發生。
羅凱琳示威似地在于芯漾面前搔首弄姿一番,隨即扭著腰打開門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不一會兒,從門縫里流泄而出的刺耳笑語聲與露骨的撒嬌聲,在在強迫著于芯漾回憶起百貨公司里兩人甜蜜的模樣,一陣刺痛的感覺侵蝕著她稚女敕脆弱的心。
完蛋了!于芯漾知道她可以催眠自己刻意忽略自己的心意,但卻騙不了自己,因為她不知何時已經愛上了他!而他卻已有了要好的女朋友……
這該如何是好?從不錯點鴛鴦譜的邱比特愛之箭,這回居然射歪了!
于芯漾又嘆了一口氣,閉上雙眼,感覺著滿室的冷冽空調,她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于芯漾垂頭喪氣地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發現它已盡職無誤地走向下班的位置,她拿起掛在椅背上的皮包,快步往電梯方向走去。
秦劭丞隔著百葉窗凝視著那個匆忙離去的縴細身影,直到人影隱沒在走廊盡頭,他才戀戀不舍地把目光轉回正在補妝的羅凱琳身上。
看著被人工雕琢得過了頭的那張粉臉,他微蹙眉頭,懊惱著因羅凱琳的意外造訪而讓他平白損失一個大好機會——他原本在心底擬構著邀她一起共進晚餐的計劃,好借此試探一下她的心意,而如今卻……
可惡!
清晨七點,空氣中響起一陣清脆悅耳的門鈴聲。
「是誰?」被硬生生從床上挖起來的于芯漾,披上粉藍色的睡袍,腳步不穩地前去應門。
「你好,我是‘愛情海’花店的外送員,有花請你簽收。」一名陌生男子迅速且專業地表明身分及來意。
「花?」一頭霧水的于芯漾喃喃自語地打開了大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身著牛仔褲的男子捧著一大束紫色玫瑰花站在大門,「請問你是于芯漾小姐嗎?」
「我是。」
「這是秦劭丞先生訂的花,指名要送給你的。」
什麼?那個早已「名草有主」的公子竟然如此明目張膽地玩起辦公室戀情?一束花就想追到她?嘿嘿,門都沒有!
「抱歉!我不認識這個人,麻煩你把花退回去。」于芯漾冷著一張臉擺明拒收。
「那位秦劭丞先生已經把錢付清了,我怎麼退?」外送員滿臉無奈地說。
「那就把它扔了。」說完,于芯漾就準備關門。
「等等!于小姐,能不能請你簽收了再扔,我才好回花店交差。」外送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門縫中遞上簽收單。
「這麼漂亮的花為什麼要扔掉呢?」同樣被門鈴聲給擾了清夢的于致遠,打著哈欠往門口方向緩緩踱步而來。
糟了!竟然讓父親看到這一幕,待會兒可有她解釋了!
「于小姐,能否麻煩你快點簽收,還有好多花等著我去送呢!」外送員略顯不耐煩地催促道。
同是藍領階級出身的于致遠頗能體諒外送員的難處。心漾,先別急著拒人于干里之外,你年紀尚輕,多交些朋友擴展人際關系,對你有益無害。」
縱使有滿腔的不情願,于芯漾還是乖乖地把花收下了。
「這張卡片的王人該不會就是你們秦劭丞總經理吧?」于致遠想弄清楚心中的猜測。
「爸,你有听不知,那家伙已經有女朋友了,還到處拈花惹草!」于芯漾滿心的嘲諷與不屑全寫在臉上。
「是嗎?這麼听來……你的頂頭上司似乎對你頗有意思羅?」向來夢想能把寶貝女兒嫁入豪門的于致遠喜孜孜地采問道。
做了他二十二年的女兒,她用腳趾頭想也明白父親心里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老爸,你想都別想!我和姓秦的不僅八字不合,連身高、血型、興趣、個性、價值觀……凡是所有能想到的全都不合,而且是超級不合!」于芯漾堅決地表達了自己絕不可能接受秦劭丞的決心。
「唉!我說女兒呀,話可千萬別說得太早,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世事難料啊!」于致遠對于女兒竟把財神爺給拒于門外略感不悅。
「算了,老爸,我不跟你抬杠了!」于芯漾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一扯到與錢有關的人、事、物,于致遠總是興致勃勃,這點于芯漾再清楚不過了,所以,逃避就成了終止話題的最好方法。
「不過這樣也好,對于這種鮮少被拒絕的有錢人不能太急進,女人越冷傲、越若即若離,就越能吸引得了他!」于致遠看著女兒的背影,自顧自地發表看法。
于致遠開始在腦海里描繪美好的未來藍圖,盤算著如何借著「女婿」財勢雄大的背景,來拓展自己的事業版圖。
扁可監人的大理石地板上響起高跟鞋的敲擊聲,于芯漾抱著那束秦劭丞送的玫瑰花,準備在上班前把它親手交還給他。
一股怒火在她胸腔里狂燒,讓她一來到掛有燙金牌子的「總經理室」門前,想也不想地便用力推門入內。
「秦劭丞,不是全世界的女人都會愛上你,請你下次別再做出騷擾我的事了!」
辦公室內的兩座長沙發上圍坐了一堆人,全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瞪著站在門口擦腰叫囂的于芯漾。
咦?今天早上有會議嗎?
于芯漾萬分困窘地柞在原地,看樣子,她打斷了這個「臨時動議」的進行,她這個完全在狀況之外的總經理秘書羞赧地低下了頭。
只見坐在首位的秦劭丞雙手輕拍了拍,氣定神閑地下著命令。「好了,今天會議就進行到這里,最後一位離開的人請帶上門,謝謝。」
秦劭丞今天身著深灰色的條紋襯衫,搭配同色系的素色領帶,看起來一副青年才俊的干練模樣。
此刻,于芯漾心底浮現了一個令人氣餒的想法——她真像是一頭誤闖獅閘的小搬羊。
秦劭丞的薄唇緩緩彎起一道性感的弧度,欣賞著于芯漾難得一見的慌張窘態,並好奇地暗忖著,不知她那顆小腦袋瓜里現在正在想些什麼?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她從來就不是一頭無助的羔羊,倒比較像是全身長滿了利刺的小刺蝟!
「我說于秘書……」秦劭丞用著懶洋洋的聲音說道︰「你一大早沖進我的辦公室並搞砸了晨間會報,該不會就是想站在那兒和我對看一輩子吧?」
秦劭丞臉上可惡的笑容再度喚醒于芯漾骨子里的火氣,她向前跨了一大步,把手中的花重重地放到桌上,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質問道︰「敢問總經理,無端端地送我這束花是什麼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