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到西院來?"
段薇揚眉詫異的眨眼。
在商家莊分為東、西、南、北四院,西院是她和女兒寒霜的院落,而商霞露與其他兄長則是在東院,除非不得已,否則他們很少會出現在西院。
"想也知道她為什麼會來這里。"商寒霜冷淡的輕道。
"她對蕭翰有興趣?"
段薇望著女兒問。
"應該吧。"她面無表情的回道,可心髒卻像被人揪著,幾乎喘不過氣息。
輕啜著茶,清亮的瞳眸卻沿著杯緣望出去,看到耶律翰笑得滿天桃花飛舞,而商霞露則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她的胃就泛酸,頗不是滋味。
明明他對她那麼手來腳去的,她早該將他惡劣的行徑告訴繼父,將他趕離自己身邊,但氣過、惱過、罵過後,她卻還是什麼都沒有做,任由他跟著自己,只是不讓他有機會和她獨處。
然而,看到他對著別的女人眉開眼笑,不知怎地,她心里就是莫名地發悶。
她討厭這種矛盾、雜亂的感覺,卻也不想深究,她情緒動搖的原因。
段薇啜著茶,輕笑道︰"霜兒,真想讓你看看你現在的表情。"
商寒霜拿著杯子的手一頓,刻意露出一抹不明白的表情。"娘,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柳兒,去拿鏡子來……"
"娘!"她用力放下杯子。"你不要胡思亂想,我的表情也沒有什麼不同。"
"是嗎?臉色鐵青,眉頭緊揪,眼中殺氣騰騰的,真沒有不同嗎?"
商寒霜下意識的想伸手模臉,但手伸到一半,就愣在半空。
"我沒有。"
她堅持否認。
"霜兒,吃味並不是大事,女孩家會為了男人捻酸也是常理,只是你要知道,自己的心情是為了什麼……"段薇撓眉看著女兒局促不安的神情,心中既欣喜又憂傷。
"娘,我真的沒有為誰捻酸吃醋,你想太多了。"
"霜兒……"
商寒霜不待母親說完,倏然由椅上起身。"娘,我有些困倦,先回房了。"
"你的個性太自制,不輕易對人放感情,可是逃避終究不是辦法,你是個聰慧的女孩,應該知道自欺欺人沒有用,不是嗎?"段薇盯著她的背影道。
見她的腳步微微一躓,段薇知道女兒听進她的話了。
商寒霜沒有辯駁,只是輕輕的回首望了母親一眼,緊接著挺背舉步跨出房間。
段薇移眸看向窗外,見那名俊挺的男子在女兒出現後,立刻揚笑大步接近時,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前方的縴柔身影,筆直的向前走,耳中卻不時傳進商霞露故作嬌柔的聲音。
"哎啊!"
一聲嬌呼,令商寒霜下意識停下腳步,微側首看向身後,只見商霞露整個人,跌靠在耶律翰的懷中。
霎時間,胃部的酸氣直冒上喉口,嗆得商寒霜鼻眼口舌發酸。
"路上石子多,請姐姐走路小心。"她冷淡地掃了商霞露一眼。
"是啊,還好蕭翰細心,在我跌倒前就先扶住我了。"商霞露媽紅著臉,愛慕的眼神不斷勾引他。
"蕭護衛最有名的就是'出手快'。"商寒霜冷譏道。
耶律翰挑眉看著冷嘲自己的商寒霜,似乎看出什麼端倪,笑了起來。
"若非他動作快,妹妹怎麼可能兩度由采花大盜手下,安然逃月兌?"商霞露不懂她的弦外之音,抬起下顎為他說話。
"大小姐,我想二小姐的意思並不是稱贊。"他輕勾唇畔,盯著商寒霜不放。
"不是稱贊?怎麼,難不成妹妹還是嫌棄你不成?"商霞露聞言,橫眉豎目的說︰"如果是我,絕不會像你這樣不知感恩。"
"既然姐姐這麼賞識他,干脆讓他保護你算了。"她愈為耶律翰說話,商寒霜胸中的怒火愈熾,忍不住咬牙道。
"真的?"商霞露喜出望外的叫。
耶律翰眸中笑意倏地一斂,臉色沉了下來。
"二小姐是在開玩笑吧?"
"我是認真的。"商寒霜在他凌厲的目光下瑟縮,可說出口的話怎麼也不願收回。
她早該驅離他,不然也不會為了他影響自己的情緒,隨著他起起伏伏得心慌。
"太好了,蕭翰,以後你就跟著我──"
"抱歉,大小姐,我對二小姐的安危有責任,在沒有確定她安全前,我絕不會離開她。"他輕輕推開黏在自己胸前的商霞露,語氣淡漠的說。
"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啊!"商霞露不悅的跺腳道。
"對,我就是個死心眼的人。"他淡淡的說。"而且,我想二小姐應該是昨天沒有睡好,所以腦子有些不清楚,等她休息夠了,也許她就會知道她說錯話了。"
商寒霜張口想反駁他的話,但一看到他陰鷙的表情和唇邊的冷笑,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從來不知道笑臉迎人的他,沉下臉會這麼可怕嚴厲,商寒霜不自覺咬唇,有些後悔她輕率的言行。
商霞露察覺氣氛不對,狐疑的在兩人間來回梭巡。
"我累了,想回房休息,柳兒,我們走。"商寒霜垂眸不敢看耶律翰冷酷的眼神,丟下一句話,領著丫頭轉身離開。
"蕭翰,你和妹妹出了什麼事嗎?"商霞露迷惑的看著他問。
耶律翰冷淡的避重就輕。"我和二小姐沒事。大小姐,請恕在下失陪。"
說完,他衣擺一揚,在一眨眼間就已離得她老遠,留下商霞露站在大太陽底下發愣。
耶律翰抿緊嘴,怒火在他胸口燃燒,幾令他瘋狂,一顆心就只想抓住商寒霜狠狠的搖晃,質問她為什麼如此輕易出口要他離開?
他一直告訴自己要等待、不要逼迫她,所以他忍下她不安的閃躲,可要是她以為這樣可以擺月兌他,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他在柳兒關上門前,踏進商寒霜的閨房,緊繃怒氣的臉看似閻王,嚇得柳兒呆在原地,連阻攔的話都說不出口。
"你太放肆了,誰讓你闖進我的房間!"商寒霜一回身,見他不知何時闖入,手扶著桌面支撐著顫抖的身軀,強迫自己用最冷的表情盯著他。
"我想你欠我個解釋。"他不顧柳兒瞳目瞪著他,逕自走近商寒霜,低下頭鎖住她的眼。
"沒有什麼值得解釋,我說的很明白,我不需要護衛──"在他凶狠目光的注視下,她發現自己的話帶著顫抖。
"是嗎?"他怒極反笑,露齒森然像是地獄的勾魂使者。"自欺欺人,你是在嫉妒。"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雙手抓著桌緣。
"不明白我的話,還是不明白我的吻?"
柳兒的抽氣聲,在室內格外的突兀,商寒霜臉頰飛紅,羞惱他竟在第三者面前肆無忌憚的說這件事。
"你怎麼有膽在柳兒面前說這種話!"她紅著臉斥道。
"敢做有何不敢說?"他不在意的揚唇。
"你──"商寒霜怕他說出更驚世駭俗的話,只有忍氣咬牙轉向柳兒道︰"柳兒,你先出去。"
"小姐?"柳兒猶豫的看著耶律翰,她怎麼可以讓他和小姐獨處呢?可為什麼他豎眉一瞪,竟比老爺還威嚴,嚇得她猛打哆嗦。
"出去。"耶律翰冷聲命令,柳兒身子一抖,咬著唇看著小姐。
"出去吧,我和他有些事要談,沒有我的吩咐,不準任何人進來。"她深吸口氣道。
柳兒垂下頭,猶豫再三後,才不甘願的退了出去。
商寒霜在柳兒離開後,終於忍不住揚聲道︰"你輕薄我還有臉大肆宜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