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摟住妻的肩,"你那三寸金蓮可是愛死我了呢!可小紫畢竟不是咱們女兒,問天也有他的想法,只是礙于我們不便說罷了。況且小紫日後嫁到我們家來,那樺兒都不嫌了,又有什麼關系呢?"
"樺兒還小……"
"管他小不小!咱們把這張紙留著,以後他若是反悔了……"他奸笑兩聲,"就再說。"
"你呀!"她無奈地嘆息,"真拿你們這些人沒辦法!"
"娘子果然明理!"他笑著討好她。
"不過,足是可以不纏了,但女紅……"
"這個我會和問天說,小紫那邊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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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樺!"隨著一聲高亢的叫喊,林樺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正月兌光了衣服準備進桶沐浴的林樺聞聲,忙抓了件上衣遮住重點部位,一臉慘白。
"遮什麼遮啊!又不是沒看過!"韓紫瀟轉過身將門扇安回去,再閂好,才大咧咧地開始月兌起衣服來。
"你、你要干什麼?"他細聲問,怕太大聲她又會打他。
他現在知道反抗她是多麼愚蠢的事了。前些日子她對他仇恨滿胸,見到他就要敲他兩下、踹他兩腳,他疼不過,便放聲大哭,爹娘聞聲趕來時,他以為終于有救了,不料她手上的木棍莫名其妙地竟握在了他的手里!
于是,爹娘以為他是惡人先告狀,他手上拿著"凶器"——木棍,自是百口莫辯,只有乖乖地受爹娘的斥責。這家伙根本就是個小魔女!
他悔不當初勸娘放開她的腳丫子,如今她是活力四射、光芒燦爛了,他卻如置身煉獄……
"洗澡啊!又不是第一回了,你害羞個屁呀!"她三兩下把自己月兌光往桶里一鑽,"哇,真舒服!"她就是喜歡在他的浴桶中洗澡,感覺格外舒適。
"可是,我……"娘說了,長到十歲的男孩女孩就要避嫌,他們也都有十歲了,還在一起洗澡是不對的!
"你什麼你呀!快進來啦!水冷了我可不管哦!"她就是喜歡欺負他,就是喜歡看他委屈的表情,那真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爽快!
林樺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愛告狀,活該被她壓榨下去。回想她搶他浴桶也不是一兩年了,他哪次不是乖乖屈服?掙扎有個屁用?!
他嘟著嘴,硬撐不到半刻鐘,還是滿臉怨氣地爬進桶里了。
"來來來,幫我洗背啦!"她背對他,支使道。
"哦。"他習慣性地順從她。
"上回的'鴛鴦戲水'繡完了沒?"她問。
"快了。"
"可你娘催得很急,你快一點!"
"好。"
不用懷疑,韓紫瀟這些年來女紅刺繡什麼的,連個屁也沒學到!她的"任務"全是林樺幫她完成的。
可憐的惠娘還不知道這些年來的嘔心瀝血卻把自己的兒子給教得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刺繡女紅更是拿手好戲,甚至于他隨手還可以梳出幾十種流行的少女發髻……
"瀟。"
"嗯?"她趴在桶沿,有些昏昏欲睡了。
"娘說,未婚男女是不可果裎相見的。"他為她擦背的手有些抖,生怕她一個不高興又會揍他,最近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哦。"
"這樣會有損女子的名節。"他的聲音更加小了。
"哦。"
"我是男的。"
"嗯。"
"你一點也不介意被我看到嗎?以後會嫁不出去的!"他是為她好。
"嫁不出去?"她挑了挑眉。
"是啊!"他猛點頭,怕他娘知道他倆共浴的事會當場砍死他,還是早點避嫌好。
"你會娶我嗎?"她扭頭問他。
"啊?"他一時愣住了,沒反應過來。
"你要是不娶我,我也懶得嫁別人了。"她倒不是開玩笑。嫁人本就是件很煩的事,與其當別的男人的"屋里人",她寧可一人自由自在的,當然,林樺是特別的。
"我……"
她突然打了一個呵欠,轉過身來面對著他。
"喂!"她對他,總是喂來喂去的,少有好口氣。
"啊?"
"我來幫你擦背吧。"
"好。"他依言轉過身去。心里卻還想著她剛才的話。
娶她?他怕被打;不娶?又好像哪里怪怪的……
"想什麼呢?"她敲他一記。
"瀟,你會不會一直都打我?"他很正經地問道。
"不知道。"
"那你要是以後都不打我了,我就娶你。"他說。
她先是一愣,隨即對著他的背就是一頓暴打,還把他按下水里,差點淹死他。
"臭小子!嫌棄我?!我他媽的踹死你!"她臉色漲紅,模樣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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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以後,林樺頂著張豬頭臉出現在惠娘面前。
"哎呀呀!樺兒你這是怎麼了?!"惠娘大驚失色。
"撞到的。"連說話他都覺得嘴角抽痛。
那個沒人性的妖女!他死也不要娶她!
第二章
溪邊的紫雲英謝了又開,年復一年,唱著童謠的小娃兒已不再唱。青青的石巷內空了又鬧,映現著人們一代又一代。
時光荏苒,當院中的石階上又落滿了紅白的花瓣,又是三年過去了。
"養在深閨人未識"的林樺"出落"得更為"楚楚動人"。平日除了上書院念書,就是把自己關在房里,也不知干些什麼。詩詞歌賦倒是很好,只是身體卻更為嬌弱,臉色是很少見光的蒼白。
"小姐!小……少爺!是少爺!"小芸是剛進府的丫環,到現在還總是會把主子的性別搞錯。這也不能怪她,一個男人生得比女子還嬌弱貌美,任誰也會認錯的。
"什麼事?"林樺停下撫琴的手,看著冒冒失失沖進來的貼身丫環。
雖已十三,但林樺的蛻變特征卻很不明顯,不但嗓音仍保持著孩童時的柔潤溫和,連喉結也小得看不見。
"小……小姐,"小芸喘了口氣才道︰"紫小姐回來了!"
語音未落,曬得像個黑炭頭似的韓紫瀟已如一陣龍卷風般掃了進來,霸佔住他的床。
因為放開了腳,韓紫瀟最近又開始跟著她爹懸壺濟世去了,留在東京城的時候並不多。通常是一回來就往林府鑽,然後纏著林樺就不放了。
林樺雖然對她"頗有不滿",但還是希望她回來。他喜歡听她說東京城外的事。
"瀟!"他難得地笑了開來,向她走去。
"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她從前襟內取出一個編織得十分精巧的同心結,"這回我和爹去了趟西夏興慶(今銀川),是個貴族送我的喲!"
"小芸,你出去,把門帶上。"他淡淡地道。待小芸出去後才漾著興奮的臉爬上床,拿過同心結細細地看。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個。"她側著臉,發現他比半年前更白更嬌弱了,個子也一點沒長高。
"喂!"她推他,"你是不是生錯了?該是個女人才對!"
"瀟!我要!"他壓根沒理會她說什麼,徑自捧著那花結欣喜。
"可以,不過,"她笑得好不燦爛,"老規矩喲!"
"可是……你曬得那麼黑,髒髒的。"他看一下手中心愛的結又看一下她,猶豫不決。
"那好啊!你嫌我,結也還我吧!"她抽回花結,作勢要走。
"瀟,"他小聲喚道,撒嬌似的從身後抱住她,"好嘛。"說著,他在她臉頰上輕輕地親了一口。
這是兩人互送東西的"老規矩",也忘了是從誰開始的。
林樺只知道這是感情親密的人表現友愛的行為,而韓紫瀟畢竟見多識廣,心里當然很清楚這是什麼關系的人才可以做的,但她卻挺樂在其中的。因為,她竟變得很喜歡很喜歡林樺這娘娘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