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還真多!」她笑道。
「那是!小的不盡心一點,哪能討大的歡心呢?」他很狗腿地接過杏兒手上的一盤酸梅,捧到她面前。
「怎麼越看越覺得你像一種人?」她站起一粒梅子,放人口中。
「什麼人?」
「太監。」
「什麼?太監是什麼?」
她賊笑兩聲,湊過悄聲告訴他。
「啊?大嫂,你玩笑開大了,那可是我的命根子!」他聞言哇哇大叫。
「小不害臊的……」她調侃未完,就見剛剛差去取鳳梨酥的青蓮大呼小叫地沖過了亭子。
「夫人,夫人!有好戲看了!大廳出事了!」在主子的教之下,她可謂是對四爺毫不畏懼。
「什麼戲?出什麼事了?你說清楚些!」
「听說金嬤嬤捉了個婬婦,不,是一對‘奸夫婬婦’在廳里受審呢!」見主子沒反應,她又加上一句,「莊主也在喔!」
「呀!」杏兒聞言,忙一臉漲紅地躲到雲揚身後去。
「奸夫……婬婦?真是震撼人心哪!你那麼興奮干什麼?青蓮,最近你似乎很大膽喔!連這種話都不用避人耳目的嗎?」官若盈一臉笑意。呵呵,又有好玩的事了。
「夫人!您別假了,晚了可是沒戲看羅!那女听說很漂亮,還有了種呢!快去嘛!」
「你這丫頭,平日里正經八百的,怎麼一遇上這事就破功了?也罷,杏兒留下,雲揚,咱們一塊兒看戲去吧!」她神情氣爽地敲了敲雲揚的頭。
「大嫂,萬一大哥發現了……談正事可不能讓女人在場……」他誰都不怕,就懼畏自個兒大哥。
「明的不來,咱來暗的。天塌下來,有我給你頂著呢!走吧!」
「是。」
★★★
闢若盈、陸雲揚、青蓮,一行三人蹲在大廳外的牆角上偷听里邊的對話。
「把這個男人帶下去給我抽他三十鞭子,永遠逐出青日山莊。」這是陸文拓的聲音,他頓了頓,又說︰「你也在陸家待了十幾年,這規矩也是懂的。既然已被陸家收了房,就算還沒有正式納為妾,你這一輩子也是陸家人了。雖然金嬤嬤說是你們互相自願的,但你的為人我也不是不知。你自己說,是那男人用強的,還是你自願的?」
「莊主!您這麼污蔑我金嬤嬤可就不對了!我辛辛苦苦在陸家幾十年,哪樣事情不是盡心盡力?我可是親見他們兩人在房里干那下流事情!這女人恁地不知恥。都已是半個陸家人了,即使住在主屋外,也不能放蕩地勾引男人!不重罰她,我老人家可下不了這口氣!」蒼老的聲音中又帶了尖銳刻薄,令人听了反胃。
「她是誰呀!敢這麼對文拓說話?」官若盈悄聲問雲揚。
「那是金嬤嬤,她在陸家待了快五十年了,除了我爹,誰也不看在眼里。她這算是對我大哥客氣了,你沒見過她罵三哥時的囂張,教訓兒子似的!我是敢怒不敢言。大嫂,你以前沒見她那是你命大,以後自求多福吧!」他敬謝不敏地搖搖頭。
「我呸!她敢凶我,我讓她喝西北風!」官若盈眼兒一眯。敢爬到她老公頭上,她讓那老太婆吃不了兜著走!
「噓!听。」青蓮忙打岔。
三人又安靜下來俯耳偷听。
「你自己說,這是怎麼一回事?」陸文拓沒理會金嬤嬤的叫囂,徑自問趴跪在地上,一頭亂發的女人。
「開口說話!」他有些不悅地瞪著那個垂著頭,一言不發的女人。
回答他的,仍是沉默。
金嬤嬤見狀忙插嘴,「那是這賤人默認了!莊主,您不會是想偏私吧!」
陸文拓黯然了一會兒,才又開口,「按老規矩辦吧。」
「是!」金嬤嬤趕緊答應,指揮著侍衛,「把人給我帶到暗房去,照老規矩辦!」
外面的官若盈又犯了嘀咕,「什麼是‘老規矩’?」
「就是有孕的話,就先打掉孩子,然後……」雲揚驀地別扭起來。
「打掉孩子?弄不好不是會死人嗎?然後?還有什麼然後?既是刑罰,又有什麼好別扭的?」她推了推雲揚。
「這個……是‘坐竹簽’,別的家法我不知道,但家法是很嚴厲的,最遭的還可能被沉塘。」
「‘坐竹簽’?那是什麼?」她怎麼有種陰陰的感覺。
「這……」雲揚看了看青蓮一眼,說不下去。
青蓮見狀將她拉至一邊,小聲道︰「這個我听過,就是將竹片削得鋒利,然後……插到‘那里面’去。」
闢若盈的頭猛然「轟」的一聲響,她簡直無法置信人的殘酷,居然將竹片插入?!簡直不可理喻!
她突然站了起來,往大廳內沖去,惹得余下的兩人驚叫出聲。
「盈兒?你怎麼在外面?」坐在主位上的陸文拓問道,又轉身看向正欲溜走的雲揚和青蓮,「你們又在干什麼?給我站住!」
深知大事不妙的兩人,面面相覷,只有乖乖轉回大廳。
「拓,那個女的被帶下去,是要‘坐竹簽’嗎?」她發現那女子人已不在,只是一個穿著不錯的老婦仍站在屋角,見那嘴臉,應該是金嬤嬤沒錯。正所謂「相由心生」嘛!
她直條條的問話,令陸文拓不甚自在地輕咳了兩聲,「是吧。」
肯定了心中所想,官若盈立刻揮手招來兩名侍衛,「你們馬上趕過去把人給追回來,不許動那女人一分一毫!」
「盈兒,你這是干什麼?我已經作了決定,此事不容再議!」陸文拓不悅地蹙眉。
「話沒有問清楚,只憑一個奴才的片面之詞怎麼可以定案?!再說,即便真是做了不好的事,也不能用這麼重的刑!」她見侍衛不動,而一時間陸文拓又擺明了不好講話,便向青蓮說︰「你去追他們,說是莊主的命令,把那女人帶回大廳!有什麼事我來擔!」
青蓮戒慎地看了莊主的怒容一眼抖縮了一下。但想起自己的主子是夫人,也就橫了心向門口跑去。
「盈兒!你適可而止!她自己默不作聲,我能怎樣?人證物證都有,她還無故地大著個肚子,說沒犯奸婬之罪,誰信!」陸文拓被她的擅作主張惹惱了,也不惜動了肝火。
「就是嘛!那賤……」金嬤嬤才動口就被她截了話——
「你住口!主子講話,輪不到你這個奴才開口!你有本事再給我提一個‘賤’字!我不信我治不了你!平日你在幾個少爺頭上囂張,也就過去了,今兒個你敢在我跟前逞能,小心你自個兒這把骨頭!」她狠狠啐了金嬤嬤—口,而後失望地看向自己的丈夫,「你平日處理商務,從來都是讓人沒二話說。為什麼一件小小的家事反而不明智了起來呢?先不說她是否奸婬,那是待會兒的事。即便是干了這種事,也不應施這種不人道的罰!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哪能凡事承之以舊?!一個女人,即使是曾屬于陸家,但她現在已不再住在陸家了,也就不應該再受陸家的束縛。她有自己的自由,她要與人苟合,她糟蹋的是自己的身子,她污辱的是自己的靈魂!或許她只是太寂寞,她尋求自己所要的又有什麼不對?!她自己不以為恥,你們又憑什麼對她施刑!她犯了什麼錯?殺人了?放火了?害了任何人嗎?沒有!她的存在沒有帶給任何人不利,她為什麼要受罰?!這簡直令人無法理解!你們的理直氣壯從哪兒來?她又沒人陸家門,就是人了,她不屑留在陸家,想找別的男人,大不了將她掃地出門,也不能輕易用刑!這種家規,沒有存在下去的理由!毫無理由!」